“我在说什么?哈哈哈哈……我在说什么。”
殷承翊无措的左右环顾,发现自己逃无可逃的时候,他仰头大笑,声音里是深深的不解。
“依儿,到了现在你还要装傻吗?你给我带的饭菜里,应该是有毒的吧?”
齐元依慢慢收起了笑容,语气瞬间不复刚才的温柔讨好。
“你,怎么知道的。”
殷承翊发现自己的猜测被证实,心中的可悲感越发强烈。
他摸着齐元依的脸颊,有些自嘲的说。
“依儿,你不了解丽嫔,首先,她早就被父皇所警惕,所以父皇在那日才会对她说,让她安分守己,否则不再让她抚养八皇弟。其次,现在的我,对她来说,已经是一颗废子,就算救我出去,我也只能像个过街老鼠一样离开京城躲躲藏藏的过生活,不可能再替她去争储了。”
“所以,现在这个被父皇警惕的关头,她凭什么要冒着失去八皇弟的风险来救我一个废子呢?”
齐元依的脸色开始不太自然,不过此刻,她仍是柔下声安抚殷承翊。
“翊哥哥,不是这样的,其实丽嫔娘娘是真的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即便你不能替她做什么,她也不希望你就此失去性命的,真的是她让我来救你的——”
咔。
殷承翊的手瞬间攥紧了齐元依的脖子,表情从哀伤忽然变得癫狂。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是吗?!你根本不是来救我的!救了你的人也不可能是丽嫔!!说!是谁让你来的!你是什么时候背叛我的?!不说我就立刻杀了你!”
此时,现在齐元依身后那个隐藏在宽大斗篷上的男子忽然上前,一把弯刀打在殷承翊的手腕上,剧痛之下,殷承翊猛地就松开了手。
下一刻,他还想起来扑向齐元依,那把弯刀的刀刃,便正好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齐元依惊魂未定的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终于幽幽开口。
不过语气是他从未听过的凉薄。
“什么时候背叛你的么?我想想?”
“大概是杀死赵盈儿的那时候吧?哈哈哈哈,殷承翊,你真的以为我杀了赵盈儿单纯的就是因为嫉妒么?”
“不!不是的,在那个时候,太子就已经与我取得了联系,我给赵盈儿下毒,让你不得不把她的死与刺杀你的刺客联系在一起,你用赵盈儿把太子的罪名落的多实,待太子翻身后,你就会被反噬的有多惨。”
“你想想,若不是瑞王他们抓住了赵盈儿尸体的秘密,你何至于现在被那些证据压的翻不了身?而这,却是我刻意为之的。”
“哦对了,还有,在陛下面前我不是刻意认罪了么?你以为我承认赵盈儿是我杀的是在救你?不,我偏偏是为了让皇帝笃信,其他的事情都是你干的!没想到你这么蠢,不仅没看出来,还想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呢~”
齐元依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眼底没有一丝悔恨。
殷承翊握紧了拳,满眼都灼烧着滔天的愤怒和恨意。
“我对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
齐元依冷冷一笑。
“还记得赵盈儿肚子里的孩子么?是你先背叛我的,况且,太子答应了我,若是我愿意帮他,他可以给我一个新的身份,把我纳为妾室,等他登基之后,我最差也能有个嫔位,你说,既然都是要往上爬,跟太子一起爬比较容易,我又何必非要跟着你呢?!”
殷承翊顿时觉得自己曾经对她的疼爱和信任顷刻间都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巴掌,狠狠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往上爬?当初他明明可以靠着齐元锦往上爬,却偏偏要爱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她,现在她竟然却说出了这样的话。
殷承翊再也顾不得脖子上的弯刀,立刻就要扑过去与齐元依同归于尽。
唰——
斗篷男人挥动弯刀,鲜血从殷承翊的脖颈喷薄而出,殷承翊还未靠近齐元依,便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齐元依忽然躲到那斗篷男人的身后。
“周大人,我们本是为了给他下毒,好让别人轻易看不出他的死因,你割了他的脖子,我们怎么交代啊?”
那个斗篷男人终于说话了,声音却是意外的年轻散漫。
“没事儿,我有办法。”
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忽的射向房顶。
元锦心头一提,连忙闪身。
下一刻,一块瓦片从屋顶碎裂掉下去,却并不是元锦刚刚所在的位置的瓦片。
不是被发现了?
元锦屏住呼吸,又重新轻轻掀起一块瓦片朝下看去。只见那斗篷男人捡起一块较为尖锐的瓦片,然后在殷承翊喉头的伤口上再次钝钝一割。
殷承翊还没死透,被他这动作折磨的闷哼一声,从嘴里都涌出血沫来。
那男人却并未理会他,伪造好伤口后,又将碎瓦片塞进殷承夙自己的掌心里。
紧接着,他站起身用一块手帕仔细的擦净自己的手指和刀刃,语气平淡的说。
“好了,庶人殷承翊在太子大婚当日,嫉恨之下用石子击下天牢的瓦片割喉自尽,你不觉得这就是最完美的交代么?”
齐元依看着他少年般顽劣的眼神,忽然觉得背后发寒。
她犹豫片刻,缓缓问。
“齐元锦知道你是这种人么?”
那斗篷男人嗓音忽然变得有几分危险。
“她不会知道的,如果她知道了,你猜……我会把账算在谁的头上?”
齐元依立刻带上面巾和斗篷。
“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他们走了,留下了殷承翊的尸体。
元锦坐在天牢的屋檐上,忽然觉得很震惊,又很茫然。
“可是齐元锦现在已经知道了啊……”
她喃喃。
那个穿着斗篷的男子,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他的脸,可是元锦却在他说第一句话的那一刻,就认出了他的声音。
年轻的,顽劣的,活泼而纯粹的声音,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竟然也有些杀人不眨眼的寒意。
她原以为他会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少年,永远招猫逗狗,永远不着四六,永远是她在护国公府,最讨厌也最亲近的四哥。
但他现在却展现出了他截然不同的一面,同她的一个仇人一起,杀了她的另一个仇人。
为什么会这样呢?
周延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