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傍晚,小菊从外面回来,悄悄在元锦耳边汇报。
“小姐,彦亭少爷说,您托他的事,他已经给办妥了,问您什么时候请他吃饭。”
元锦勾了勾唇。
她的信虽寄去护国公府,却不是给护国公世子周延臣的,她若有事,延臣哥哥定会相助,不过他是个正直磊落之人,若替她出头,也必定在明面上出手。
而她这次写信给周延亭,却是要他暗中打断孟子坤的腿,这种暗搓搓偷袭的事,自然还是交给他那个不着四六的周家四哥哥比较好。
小菊心里还计划着自己发现的赵姨娘通奸之事,好奇的问道。
“小姐,你这次的计划是不是跟赵姨娘有关呀?”
元锦幽幽往自己的麒麟手炉中添了一勺香料。
“等着看吧,咱们家的的大善人赵姨娘,明日又该去泰安寺进香了。”
……
这夜,齐明甫歇在香林苑,赵姨娘替他打水洗脚。
“相爷今日不是去找孟先生喝酒了么?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齐明甫有几分好笑的说。
“我的确是去了,可惜,哈哈!子坤他也太倒霉了,好好的骑马摔断了腿,如今在家中静养着,便爽约了。”
赵姨娘给齐明甫搓脚的手顿了顿,又不着痕迹的换了一只,压下心中的担忧,也笑着说。
“孟先生好好的骑马做什么,扫了的相爷的酒兴……哦对了,相爷,明日我得去泰安寺进香,再跟老爷报备一声。”
齐明甫皱了皱眉。
“你不是前几日才去过么,怎的又要去,这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
赵姨娘恭顺的为他洗着脚,笑着说。
“还不是因为太贪心了,才得频频去求菩萨,后日元锦和盈儿不是要同相爷一起进宫赴宴么?妾想去求菩萨,能给元锦一段好姻缘,后日宫宴,元锦若能与太子两情相悦,那岂不是一桩美事。”
齐明甫拉她起来。
“亏你这么为她着想,她却一点也不尊重你,替她求什么劲儿?别去了。”
赵姨娘坐到齐明甫身侧,靠着他的肩,柔柔说道。
“姝玉如今已是他们的嫡母了,哪里有母亲,同孩子计较的呢?”
说完,赵姨娘看向自己随身的丫鬟。
“去告诉马夫,明日一早,我要去泰安寺,让他记得套好马车,明早在大门外等我。”
那丫鬟眼中了然,垂首退下。
第二日一大早,赵姨娘果然一个人乘着马车离开了相府,小菊早被元锦安排在相府大门附近蹲守,见赵姨娘走了,便立刻回禀。
元锦早已梳洗完毕,披上一件黑色的大氅,戴着一个纱可遮面的帷帽,便端正淡然的守在了香林苑门口。
齐明甫也差不多穿好朝服准备去上朝,见元锦守在这里,先是脸色不好,想要绕开她,后来忍不住还是顿住脚步问。
“你穿成这样站在这里干什么?”
元锦微微一笑,帷帽后她的神色看着依旧冷淡。
“带父亲去一个地方。”
齐明甫甩袖便走。
“胡闹,我要去上朝了。”
元锦没有阻拦,只是向一旁微微点了点头。
下一刻,身材魁梧的小菊就从一旁树后冲了出来,手中拿着一根绳索,满脸不得已的喊了一句。
“相爷,得罪了。”
齐明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牢牢的捆了起来。
作为一国丞相,齐明甫毕竟是个纯纯的文官,一生的精力全用在了笔杆子上,哪里招架的住小菊的挟持,只能恼羞成怒的低吼。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快把我放开!齐元锦!你这个不孝女,你是想翻天不成?!竟然敢绑架自己的生父!你……”
小菊把一张手帕团成一个团塞进了齐明甫口中,还一边疯狂道歉。
“老爷老爷,你别生气啊!小姐是我的恩人,无论如何我都会听命小姐的,您委屈委屈,等到了地方,您一定能理解我们的作为的。”
元锦紧了紧披风,往相府后门的方向走去。
“父亲放心吧,我会差人替您给陛下请病假的。”
马车从齐府后院出发,不消一个时辰,就来到了京城有名的泰安寺。
元锦给齐明甫披了一件披风挡住身上的官服,又给他也带上一顶黑色的帷帽,这才不紧不慢的说。
“父亲若是想体体面面的走进去,最好不要继续跟女儿争论,否则女儿就只能采取一些其他手段了。”
齐明甫见元锦竟然带她来了泰安寺,心下疑惑,但还是没再说什么,只是仍不悦的冷哼了一声。
他这个女儿前些年都那么娇俏可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学到一些土匪作风,现在竟然还敢挟持生父,再大一些可怎么了得?若给她一些军士,她莫非还敢起兵造反不成??
元锦了然他这是妥协了,派小菊解了他身上的麻绳,便率先下了马车,齐明甫果然老老实实的跟了上来。
绕过层层佛堂,元锦带着他来到了后边厢房禅院,打开一间早就准备好的厢房,示意道。
“父亲请。”
齐明甫迈步走了进去,左右环顾,发现这个厢房并没有可疑之处,然后不悦的在榻边坐下。
“这就是你想让我来的地方?怎么?要软禁我?”
元锦走到厢房左侧的墙边,指着扇被戳了一个小洞的纸窗说。
“在这呢,请父亲移步这边,慢慢观赏。”
旁边厢房传来隐约说话的声音,齐明甫立刻明白了元锦想让他做什么,拂袖道。
“听人墙根是君子所为吗?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看样子就是不愿意了。
元锦略略有些不耐烦,笑着反问齐明甫,眸子却是冷冰冰的。
“那么君子父亲大人可想过,我们一路走来那么多佛堂为何没在任何一处见过今日来拜佛的赵姨娘?”
齐明甫顿时感觉脑子“嗡”的一下,不管不顾的就大步走了过来,趴到元锦为他准备好的小洞边,睁大了眼睛往对面看去。
离墙近了些,从对面传过来的两道声音便更加熟悉和清晰,齐明甫霎时间就感觉一股热血往头顶上极具冲击的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