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恂不清楚延安这熊孩子什么时候偷听了他们夫妻间的玩笑话,但他已经快速在心中的小本本上记了三件事。
第一,必须让他媳妇在儿子们跟前管住嘴;
第二,尽快给这两个越来越不可控的小捣蛋准备独立房间;
第三,回去就胖揍宋延安一顿!
然而,这些都是要关起门来解决的,眼前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隔了两三分钟,他硬着头皮,装作一副刚进门的样子,匆匆走出转角,快步奔向中班门口。
“王老师,抱歉来晚了,耽误你下班!”他不去理会扑过来抱大腿的两个臭小子,径自与小王老师寒暄。
小王老师刚听了延安的爆料,表情古怪了一瞬,但出于礼貌,还要勉强控制着面部表情与这位爸爸交谈。
“没关系,家长们工作忙,偶尔迟到也是难免的。”
婷婷爸爸如愿见到了双胞胎的爸爸,满足了好奇心后,便也拉着女儿起身。
三个小朋友相互挥手道别。
婷婷爸爸将“小心肝儿”这个小名与眼前男人联系到一起以后,实在压抑不住唇边的笑,索性大方地咧嘴笑着说:“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双胞胎,刚才跟他们说了会儿话。你这两个儿子可真聪明!”
“……”宋恂假装不知道对方在笑什么,自然地接话,“小男孩挺调皮的,没有女孩省心。”
他说的不是客套话,项大哥家的丫丫,还有眼前这位婷婷小朋友看起来都挺乖的,远比他家这两个整天捣蛋的臭小子要懂事。
当然,宋吉安完全是被他那不省心的兄弟连累,被爸爸无差别对待了。
婷婷爸爸笑得暧昧,但宋恂只作不知,神色如常地与对方互通了姓名和工作单位,婉拒对方一起去单位食堂吃晚饭的邀请后,带着两个儿子逃也似的离开了托儿所。
宋延安完全没有做错事的自觉,边走边在挺起的小肚子上拍了拍说:“爸爸,我饿啦!”
宋恂不想搭理他,牵着他们往汽车站走。
在延安第三次喊饿的时候,才板着脸从兜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塞给他们,将他们不断叭叭的嘴堵上。
“先忍着,回家吃饭,周末买的菜还没做呢。”
带着两个拖油瓶回了家,宋恂简单炒了两个菜,将爷仨的肚皮填饱,便带着宋吉安和宋延安开始了今日份的家庭会议。
“之前教你们背的《弟子规》还记得么?”宋恂坐在椅子里,让两个儿子站在对面。
吉安对于背书还是很积极的,点点头张口就来:“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
小哥俩你一句我一句,偶尔忘词,磕磕绊绊地背了一遍。
此前宋恂念及他们年纪小,每天只教两句,所以学了一个多月才学了一半。
又让他们每人单独背了一遍,宋恂满意叫停。
“背得挺好,那咱们来谈谈你们今天在托儿所的表现吧。宋延安,你先说,你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延安像是有多动症似的,站在原地扭啊扭的,自我感觉良好地说:“挺好的呀,阿姨表扬我吃饭快!”
“宋吉安,你觉得呢,你们俩今天的表现怎么样?”宋恂又看向旁边的崽。
吉安也觉得他们今天表现挺好的,“我们表现挺好,但爸爸来得太晚了,表现不好。”
“……”宋恂接受了批评,“我明天会早点去接你们的。”
爸爸的表态让小哥俩挺得意,旁若无人地嬉笑着相互看了看,就差比个“耶”了。
宋恂发现这俩孩子根本就没察觉到自己的问题,只好换个方式问:“邓叔叔跟你们打听爸爸名字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说的?”
婷婷的爸爸叫邓辉,是商业局的一个副科长。
吉安作为代表发言:“我们没说,妈妈不让说的。”
“你再好好想想,真没说?”
吉安瞄了弟弟一眼,犹豫片刻又改口:“没说大名,只说了小名。”
“你们怎么知道爸爸有小名的?”
延安抢答:“我前天晚上起来嘘嘘的时候,听妈妈说的。”
宋恂:“……”
真得尽快将他们搬出去了。
“爸爸没有小名,你听错了。”宋恂严肃地说,“而且你妈妈只说不让你们跟着陌生人离开,没说不能告知别人我们的名字。如果下次再有叔叔阿姨问你们,你们就可以大方地将爸爸妈妈的大名告诉对方。”
延安在这件事上意外地固执,“妈妈都有小名,你肯定也是有小名的。妈妈的小名叫小毛!”
说完还冲哥哥咧嘴笑。
吉安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他觉得弟弟可能又要被打屁股了。
不过,宋恂这次没打他,而是耐心地问:“《弟子规》你们已经背得很熟了,‘长呼人,即代叫。人不在,己即到’的下一句是什么?”
延安拧着小眉毛,又从头将全文背诵了一遍,背到爸爸说的地方,才大声道:“称尊长,勿呼名。对尊长,勿见能。”
宋恂微微点头,头一回为他们解释弟子规的内容。
“称尊长,勿呼名,是什么意思呢?简单来说就是称呼尊敬的长辈,不要直呼姓名。像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爸爸妈妈的名字,你们是不能喊的。”
“比如爸爸的名字叫宋恂,这个名字只有我的长辈和平辈人可以直呼,而你俩和丫丫大寨,就不能直接喊我的名字,包括大名和小名。别说爸爸没有小名,哪怕真有小名,这个小名也是只有我的长辈可以喊的。你们不但不能喊,更不能随意说给外人听。”
闻言,延安已经知道自己今天犯了错,但还是坚持要问为什么不能把爸爸的小名说给外人听。
“你们已经是上中班的大孩子了,要讲文明懂礼貌,在别人跟前直呼爸爸的小名,会显得你们没有礼貌,不尊敬长辈。”
因着今天被儿子狠狠坑了一把,宋恂终于意识到必须尽快给他们立规矩了,否则以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
所以从这天起,他开始结合历史典故,逐字逐句地为两个儿子讲解《弟子规》的内容。
两个孩子只把这些内容当成了图画书里的故事听,接受度良好。
宋恂勉强管住了儿子的嘴,但是托儿所和单位的悠悠众口他是管不住的。
延安爆料的时候,不止婷婷父女和小王老师在场,还有在教室里和走廊中打扫卫生的保洁大娘。
宋恂再去托儿所接送孩子的时候,某些家长见到他跟双胞胎的父子组合不免会露出古怪暧昧的表情。
虽然没人会问到他跟前来,但宋恂用脚指头想都想得到,人家在背后是怎么调笑双胞胎爸爸的小名的。
不过,小名事件只是一个小插曲,宋恂短暂不适了两天,被两个儿子锻炼出厚脸皮以后,就将其抛诸脑后了。
他这几天抽空去分到手里的三个企业做了调研。
经过详细考察后,他发现这三个被挑剩下的企业,真是半斤八两,各有各的问题。
如果不进行转产,只凭目前生产的产品,这三个厂都没有加入外贸名单的可能。
而进行转产的话,还得是市第三线厂这家最有转产经验的企业,阻力最小,转产意愿最强烈。
宋恂带着整理出来的一些资料再次去了第三线厂。
然而,还没走进线厂大门,他就被对面纸箱厂的热闹吸引了注意力。
“对面怎么回事?怎么围了那么多人?”宋恂询问探出脑袋看热闹的传达室大爷。
“还能是怎么回事,肯定又闹起来了呗!他们厂的临时工不是被全部清退了嘛,前两天这些被清退的临时工去地委扯横幅了,闹得挺激烈的,听说还有人受伤了。”
宋恂瞅瞅在对面厂门口扯横幅的一众人,奇怪地问:“他们不是已经去地委扯过横幅了吗?地委没给他们解决问题?怎么又跑来厂里扯横幅?”
“这些人的运气真是不怎么样,听说他们去地委讨说法的时候,真正能管事的几个领导都去省城开会了,留在家里的都是不能拍板的。他们自己在门口闹了一天,最后被公安疏散了。”大爷“哼”了一声说,“这就是经验教训,下次再去地委扯横幅的时候,得提前打听好大领导在不在家,否则闹了也是白闹。”
宋恂刚要认可地点头,却见大爷露出一副兔死狐悲的表情说:“我们线厂估计也马上就要走到清退临时工这一步了,纸箱厂就是前车之鉴,现在可得睁大眼睛好好学学。”
宋恂:“……”
他做了登记正要进门,突闻对面纸箱厂的声浪明显提高了。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驶过来一辆黑色的小汽车,正在厂门口喊口号的一帮人呼啦啦地围了上去。
司机开门下车,想要把人群驱散,将车开进厂区,可惜扯着横幅的人并不听他的,拥挤着往轿车的方向挤,还有人“啪啪”拍响了后车窗。
传达室大爷的半个身子都探出窗外了,见状便喃喃道:“这是有大领导来了呀!现在可不能下车,不然肯定得挨揍。”
“……”宋恂无语道,“挨揍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工人的饭碗被砸了,谁能受得了!揍他一顿都是轻的,前几天纸箱厂那个提议清退临时工的副厂长,都被人套麻袋了!”
宋恂:“……”
隔了不到一分钟,发现外面的群众难以疏散,车也进退不得,轿车后座的车门便被打开了。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率先下车,跟围在外面的工人们说了些什么,便让出位置,让后面的圆脸老者下车。不过,说了也是白说,两人刚在门口站定,就被人扯着横幅团团围住了。
隔着一条马路,宋恂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后,心里不由一咯噔。
刚从车里下来的,正是已经从图书馆退休,许久不曾见面的老袁!!!
啥情况?
“哎,宋局长,你干嘛去呀?还找不找我们厂长了?”传达室大爷见他往马路对面跑,赶紧将人喊住。
“你先不用通知孙厂长了,我一会儿再过来!”宋恂避开来往的车辆,快步跑去了对面的纸箱厂。
纸箱厂门口,尹亮与司机一起大张着手臂阻挡住汹涌的人群。
“工人同志们,请冷静!请保持克制!今天袁书记来咱们纸箱厂,就是想要给纸箱厂解决问题的!大家让出一条路来,咱们进到厂里,选出几位工人代表,坐下来慢慢谈!”尹亮高声喊着,又伸手扶正被撞歪的眼镜。
“大家别听他的!”扯横幅的一个黑脸中年男人高声喊道,“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段了!每次遇到这样的事,都要从工人中选代表,给工人代表许下一堆好处后,让代表来做其他工人的工作!我可不想被人代表,也不想代表别人,有什么话咱们就敞开来说,别搞代表不代表那一套!”
其他工人也都纷纷附和。
老袁被秘书和司机挡在人群后面,这样一直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便高声道:“工友同志们,我是海浦地委书记袁正清,请大家安静,先听我说两句话!”
人群里的杂音渐息,大家短暂地停下来听他打算说什么。
“大家去地委反映问题的时候,不巧正赶上省里开会,我当时没能及时与大家沟通。但是从省里回来,听说了纸箱厂的严峻形势以后,我们地委的几位领导,立即与纸箱厂的厂长和主管部门了解了一些情况,地区马上就会针对纸箱厂的实际情况实行转产,上马新项目。”
刚刚那个说自己不想被代表的黑脸中年人,再次插话说:“厂里转不转产,我们不关心,上马新项目以后,受益的是那些有编制的正式工,但我们这些已经被清退的临时工怎么办?你能保证让我们重新上岗吗?”
另一个中年女人支持道:“对,不但要重新上岗,还得给我们一个正式工的编制!凭什么我们这些临时工为厂里出力最多,干最脏最累的活,加最多的班,拼尽全力以厂为家,为厂奉献。结果怎么样?等到厂里发不出工资了,最先牺牲的就是我们这些临时工!多让人寒心呐!”
女人拉过身边年轻男人的手继续控诉:“这是我儿子,我在厂里当了十四年的临时工,我儿子当了七年的临时工,你看看我们娘俩手上这些伤口和老茧,哪个正式工的手有我们的糙?凭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其他工友心里也是悲戚,亮出手掌让这几个当官的看看。
“大家别跟他们说这些没用的了,”有个三角眼的年轻工人嚷嚷道,“人家是当官的,坐着小汽车,吃香的喝辣的,怎么能理解咱们这些工人的苦?”
袁正清将视线落在对方身上,“我怎么不懂工人的苦?我自己的女儿也是工人,每天坐在流水线上十几个小时,腰椎颈椎都变了形,每逢阴天下雨就直不起腰来……”
不等他说完,三角眼年轻人就“嘁”了一声,回头跟工友说:“大家别相信他,真是满嘴谎话!哪个大干部的子女会在生产线上呆着?”
“怎么没有!”有个年轻的男声混在人群里喊,“听说袁书记唯一的女儿是在北大荒支边的知青,因为抢收的时候从麦垛上摔断了一条腿,才被当地退了回来,在工厂里装酱油呢。”
“你是谁啊?怎么还向着当官的说话?”三角眼踮着脚回身在人群里找人,一时没有找到声音来源,便嚷嚷道,“你是我们厂的吗?别在这里瞎搅和!”
那年轻男声针锋相对道:“我看你才不是咱们厂的!人家地委领导是来给大家解决问题的,你怎么总是拆台?领导的正经话一句都没说,大家光听你在这里打岔了!”
站在三角眼身边的年轻女工说:“魏老三,你不是前年就被厂里辞退了嘛?跟我们不是一个情况,少在这里瞎掺和!赶紧走吧!”
魏老三不服气道:“我妈也被清退了,我是代表我妈来的!”
“老娘自己已经来了,不用你代表!”
趁着工人们内讧的工夫,刚在人群外围喊过话的宋恂,赶紧推着保卫科的人冲进人堆,给老袁一行人,挤出一条可以进厂的通道。
袁正清被人护送着顺利进了厂区,无视了几个等在厂里,表情讪讪的厂领导,也没有理会他们去会议室坐下谈的提议。
站在厂部办公楼的台阶上,跟大家讲话。
“同志们,今天不是我第一次来纸箱厂了!实际上,在此之前我已经来过了两次。当时我们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来搞调研呢?就是怕遇上今天这种情况!这样一窝蜂地聚在一起讨说法,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这里的大部分工友们都是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的好几张嘴睁眼就要吃饭!像是刚才那位干了十四年临时工的女同志,我也是了解过情况的,她跟我是本家,也姓袁,名叫袁玉梅,十四年来先后在原纸仓库和瓦楞纸板生产车间工作过。除了这个儿子,家里就只有一个瘫痪在床的婆婆了,我说的没错吧?”
没想到会被地委书记点到名的袁玉梅,讷讷点头。
“与袁玉梅同志一样,其他同志的基本情况,地委也是做过了解的。只能说,大家都很难,生活得不容易。此次所有临时工被纸箱厂清退,表面上的原因是厂里停产,发不出那么多工人的工资了,而挖掘深层次的原因还有很多,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管理不善,产品质量跟不上当前形势。”
其实,老袁内心里认为,主要问题出在人的身上,这家纸箱厂,十年间换了七位一把手,每一任离开时都留下一笔烂账,原材料盲目采购,有账无物,厂里连年亏损,负债累累。
纸箱厂是沉疴积弊,今天的局面并不是短时间内造成的。
但是当下的主要任务是,尽快安抚住工人的情绪。
将厂领导的一笔笔烂账摊在工人面前,对解决问题完全没有半点帮助。
“地委已经组织轻工局和商业局相关科室的同志,对咱们纸箱厂展开全面的调研工作了,会根据咱们厂现有设备和原材料的实际情况,进行转产,上马新项目。当然,转产不是一蹴而就的,这期间可能还需要购买新设备,组织工人培训,找到产品的新销路,所以还请大家给厂里一些时间。在这里,我可以保证,只要纸箱厂重新盈利以后,去年底被清退的这批工友们,都可以在厂里得到一个合适的新岗位。”
袁玉梅被其他工友撺掇着,代表大家问了话:“袁书记,这个转产需要多长时间呀?我们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工资,怎么生活呀?您也知道,我们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不是我们不相信您,但是如果三五年才能转产成功,我们这些人就干等三五年呀?到时候我那个瘫痪的婆婆都得被饿得蹬腿儿了!”
“就是,我们理解地委和厂里的困难,但总得有个期限吧?”
宋恂站在人群最外围,又换了一种声音插话:“大家别担心,听说这老书记以前还当过定山县的县委书记,现在定山县纺织业发展得那么好,就是他打下的基础!人家摆弄那么多纺织厂都没问题,只是给咱们的小纸箱厂转产而已,不得像砍瓜切菜似的简单呢!”
站在高处,对
闻言,人群里嗡嗡嗡讨论了起来。
今天能跟地委书记面对面谈话的机会千载难逢,他们不想就这样轻易地放弃,这个可以争取最大利益的机会。
工人中几个能管事的小头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半晌,再次推举袁玉梅代表工友们与领导对话。
“袁书记,我们也相信地区一定会帮助工厂转产,度过难关。但是您想让工人们相信,总得有个具体依据吧?具体要给厂里上马什么项目?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让我们回来上班?没有工作的这段时间我们的工资怎么办?我们怎么生活?”
“去年底,咱们纸箱厂总共清退了三十八名临时工,在正式转产成功之前,厂里会按照全地区的低保线,给这三十八位同志发放补贴。当然,我也支持大家能够主动走出去,要是能寻找到新的工作机会就更好了。至于纸箱厂的新项目嘛,目前还在筹备阶段……”
袁正清说到一半,被秘书尹亮在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他打开来纸条,快速扫了一遍,继续道:“我们看中的新项目有好几个,但是生产新产品,不是领导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还需要做严密的市场调研和前期准备。不过如果大家特别急迫地想知道事情进展的话,我倒是可以先提一个,让大家心里也有个数。”
“最近地区刚刚成立了对外贸易局,大力发展对外贸易业务,外贸局的同志们也在积极地为咱们地区的所有企业,寻找将商品推向国际市场的机会。最近,国际市场上的人造皮革箱是比较畅销的,外贸局的同志正打算在地区内选择一家有生产能力的工厂进行试生产。我今天把外贸局的副局长也带来了,我让他来跟大家讲一讲这个人造皮革箱的具体情况!”
袁正清冲着站在最后一排看热闹的宋恂招了招手。
宋恂见到秘书将纸条递给了老袁,就有了心理准备,这会儿收到招呼,没怎么迟疑便跑了过去。
“工友们,我是地区外贸局的副局长宋恂,分管全地区的外贸生产业务。近期呢,我们从省外贸局了解到,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人造革皮箱的订单开始增多,但商品持续供不应求。所以,外贸局就看中了人造革皮箱的发展,打算在地区内找一家纸板厂,一家皮革厂,联合生产人造皮革箱。如果咱们纸箱厂的设备能够生产人造皮革箱使用的硬纸板,我们会将纸箱厂也纳入考虑范围。”
“当然了,就像袁书记说的,生产新产品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还需要进行多方调研,还请大家给我们一些时间。哪怕这个人造皮革箱的项目不行,大家也不用担心,咱们地区的出口业务越来越多了,对于纸箱的需求量也是在持续增长的。只要咱们纸箱厂的产品质量过硬,符合出口专用纸箱的标准,那我们外贸局包装储运科的同志自然会主动找上门来寻求合作的!”
宋恂没在纸箱厂多呆,他今天本来也不是为了处理纸箱厂的问题来的。
帮忙安抚住扯横幅的临时工们,又与老袁简单交谈了几句,他便告辞离开了。
如果有需要外贸局配合的工作,领导自然会直接找到岑局长的。
返回第三线厂与孙胜聊了一下午,再次赶回外贸局接孩子的时候,他又迟到了。
不过,好在今天不是最后一个,小哥俩没就他再次迟到的事批评他。
但是,回家以后,见到饭桌上的炒白菜和鸡蛋炒蒜薹,两个小家伙不干了!
“爸爸,咱们已经好几天没吃肉啦!”延安小手拍着桌子抗议。
“爸爸今天下班晚了,没买到肉,咱们明天去食堂吃肉。”
老宋家的男人,从老宋到小宋,再到小小宋,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肉食动物。
让他们连续吃一个礼拜的素,太难了!
“我今天就想吃肉!”延安继续抗议,“哥哥也想吃肉!”
吉安狠狠点头。
“你俩太胖了,我都快抱不动你们了!少吃点肉吧!”宋恂给他们一人夹了一筷子炒白菜,“有得吃就不错了,还以为是妈妈在家的时候呢?”
提起妈妈,俩孩子顿时就炸了。
“我妈妈呢?怎么买菜还不回来?”延安问。
“不是买菜,妈妈去上班了,一直都没下班!”吉安答,又有理有据地抗议,“妈妈在家的时候,要做三个菜的,每天都能吃肉!”
“对,每天都能吃肉!”延安强调。
小哥俩你一句我一句,念叨着妈妈的好,念着念着,想妈妈的情绪就越积越多了。
延安扔下筷子便哭了起来,喊着要找妈妈。
眼瞅着吉安也开始扁嘴了,宋恂赶紧放下筷子,头疼地说:“行了,因为吃不到肉就要哭鼻子,你俩丢不丢人!不就是想吃肉嘛,我带你俩蹭饭去,那个爷爷家里的好吃的可多了,肯定有肉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3-1112:58:04~2022-03-1213:56: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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