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抱着怀中的孩子,神色复杂。她的小主人把孩子和一封信交给她,什么也没说,又走了。
小孩咿咿呀呀地说着阿颜听不懂的话,阿颜觉得陆家母女都喜欢捡人。
当年,她也是被陆姑娘捡来的。早些时候,还在荒年。她们一家为了生存,欠了不少钱,唯一值得庆幸的时候,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不然…她想了想村里那些失踪的女娃,不能细想不能细想。
那时候,阿颜背着一个背篼,里面装着些许的野菜,她右手拿着一把钝得生锈的弯刀,伏在地上,挖着勉强能填饱肚子的野菜根。
中途,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地痞无赖,妄图调戏阿颜。阿颜生气,挥舞着弯刀上前,也是弯刀钝,到底划破了一个人的脸,无赖们一哄而散,阿颜尤觉不解气,冲去追。
那些人哪儿会让阿颜追上,阿颜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里的弯刀飞出了老远,背篓里的菜根也摔出去了好些。阿颜心中的愤怒犹如泄了气的气球,霎时就消散了,转而变成委屈。
生活真是太苦了。阿颜坐在路边一边哭一边抹着眼泪想。
“你在哭什么?”阿颜抬起头,来人逆着光,穿着一身黑衣,头发高高束起,坐在马背上。大约是阳光的缘故,阿颜看得并不真切。
好俊秀的小郎君。阿颜心想。她站了起来,用沾满了泥巴的手胡乱地擦了擦脸,却把本算不上好看的脸涂得更加脏了。
她手足无措,不敢抬头看,也不知该怎么说,支支吾吾地,半天也说不明白。
那人却突然笑了,说:“你跟我走吧。”
阿颜震惊,抬头一看,这下看得真切了,这哪里是什么小郎君,分明是个女郎。
“跟你走?”
“对。”宛宁早就看到她了,从她拿着弯刀砍那些地痞的时候,她不像她的母亲,总会无条件的帮助别人,她觉得自己更加功利,一定要看到底点什么,能让她有理由的收留别人。阿颜就让她看到了,生在底层的勇气。
从那以后,阿颜被送去武馆,她虽没学到陆姑娘口中说的,有些人能够踏雪无痕或是十步杀一人,但阿颜觉得自己学得还不错,对付那些个宵小贼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阿颜这次被召回,便是为了护送这个孩子去桃源城,送到陆夫人的身边,春儿也一同前去,因为阿颜并不太会照顾小孩。
“阿颜姑娘,我都收拾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阿颜点了点头,问道:“春儿姑娘,你知道这孩子什么来头吗?”她只知道春儿柳儿两姐妹跟着陆姑娘时间久,本以为是可以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
春儿摇了摇头,说:“我们虽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但很多不该我们知道的我们都不会去问的。你说,在这么难的年成里,陆家都让咱们吃得好穿得暖了,她们要吩咐什么,照做就是了,没道理非要刨根问底。”
阿颜碰了一鼻子灰,也没再多问,春儿说得也有点道理,就是说得有些难听,弄得自己像处心积虑打听主人家里的私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