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出发去江城的日子最终定在了两日后,幼僖好不容易说服了太后同意,因太后不舍,便特意留在宫中陪着太后,启程离开的前一晚方才回了阎府收拾细软。
前一晚的时候青时青月已经将东西都收拾妥当,第二日清早还特意检查了一遍有无疏漏的东西,青月一壁检查,一壁偷偷抹泪。
幼僖瞧见了,刚问了一句,她便顿时抑制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我以为郡主去江城也会把我们都带上,结果你却撇下我们了,我能不哭吗?”
幼僖忍俊不禁,放下了筷子,捏着丝绢擦了擦嘴:“好了,我去是帮着查案的,要是把你们都带上,那不成了游山玩水了?”
青时虽然还能克制,但也露出担心来:“可是郡主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身边没有人伺候,奴婢们怎么能放心得下来?”
幼僖起身,朝妆台走过去:“这一去也要不了多少时间,前前后后顶多不出一个月,我一定会回来。再说了,我也不是不能照顾自己,出门在外,一切从简就可,什么钗环翡翠,这些累赘,能不要的都不要了吧。”
青时看着手里的妆盒,里头被塞了满满的金银玉饰。可这些都还是她精心挑选过的,连所有首饰的一小半都不到,要再减,怕是也太少了些。
幼僖见她不动,只好自己上手,先将所有的首饰都倒在了妆台上,然后随便挑了几样精简些的装进妆盒里,便算了事。
青时有些犹豫:“虽说出门在外,但郡主只挑这几样,怕是也太少了些。”
幼僖失笑:“你们都不在,我自己哪里有心思天天盘弄这些。还有青月,衣裳也不要带繁琐的,带些简单的就好。”
青月抹了一把泪,默默又将一套繁杂的裙裳挑了出来。
再收拾了一会,有丫鬟进屋来禀报,说是秦侍郎已经到了,就在正堂里等着,问幼僖还有多久收拾妥当。
幼僖着人先去回话,而后让青时青月快些收拾了,带着最后挑拣出来的行囊去了正堂。
秦陆白和云舒都已经到了,现在正和阎七在堂中说话,见了她来,才相继起身。
秦陆白看了眼青时青月手里挎着的四个包袱,含笑道:“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带两个大箱子。”
其余人皆忍不住笑,唯幼僖瞪他一眼。
秦陆白也不在意,让郑昊将东西接了放到马车里。
不多时,纪灵芝才姗姗来迟。她的东西更少,只一个包袱,且还是后头府中人为她准备的。
纪灵芝朝正堂中人一一见礼:“我已收拾妥当,不知何时能够动身?”
“现在。”秦陆白抬手一指门外,率先出了正堂。
门外的马车是秦陆白日前就准备好的,不算奢华,但胜在宽敞,坐他们一行四人是绰绰有余。
原本男女同坐马车是有些不妥,但出门在外一切都以从简为主,饶是云舒也没有多说什么,默默应了。
云舒和纪灵芝先行上了马车,幼僖正要同青时青月嘱咐些什么,青月已经绷不住哭了起来,便是青时也眼眶红红,强忍泪水。
幼僖不舍的将她们抱住:“我不在的日子,你们也别回宫了,就在阎府住着,也自在一些。我已经跟七叔说好了,你们想买些什么,用些什么,只管去账房支银子,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两个丫头一时间抱着幼僖哭得梨花带雨,三人分开的时候,眼角均噙了泪水,十分不舍。
但离开是注定的,再不舍也得舍得。
幼僖抽噎了两声,又嘱咐七叔照顾好自己,便才依依不舍的上了马车。
郑昊充当车夫,载着马车驶离了巷道,沿着大街往城门口去。
秦陆白摸出一块帕子递给她:“此行一去,不算来回的路程,我们顶多只在江城待半个月,尽早查完便回来了。”
幼僖擦着眼泪,点点头:“嗯。”
吸纳一口气,勉强将泪意止住了,幼僖才想起来问:“对了,我听陛下说,会让侍卫司也拨出人手来跟着我们,怎么没见着人呢?”
“老裴带着他的手下在城门口等着,我们过来接你们,这就去跟他们会合。”秦陆白不经意间朝幼僖身侧的纪灵芝望去一眼,“另外,早在两日前,老裴已经派了人沿途去打点,这一路,应该会很顺利。”
他话中意有所指,云舒和幼僖都领会,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朝同一个方向望去。偏偏当事人不为所动,为了装着毫不在意,便挑开了车帘去看外头的情况。
就这般四人一路再无话,直到出了城门,见到了裴子绪和其手下。
只秦陆白下车和其交涉了几句,声音太小,车内的人什么也没听清。不多时,秦陆白便返了回来,裴子绪则骑马,带着两名亲卫在前为马车开道,一名侍卫驾着置了几口箱子的马车跟在后头,余下的七名侍卫则断后。
一行人出了城门,直往江城而去。
江城离上京不算太远,骑马也就三日路程,马车则要再晚一两日。不过侍卫司的人早两日已经去探过路,想来路上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秦陆白和裴子绪早已商议过路程,每日的行程也规划妥当,总能在天黑前赶到客栈,今日也不例外。
几个人下了马车后,秦陆白让店小二将马车牵去后院,随即带着一行人进了客栈中。
山野间的客栈不多,方圆十里也只这么一间客栈,地方宽敞,客人不多,更胜在安静。
秦陆白豪掷一锭金子,将整座客栈都包了下来,由店老板安排着房间,让店小二先带着侍卫司的侍卫上了楼。
裴子绪从店外进来,同秦陆白目光交汇,打了一个眼色。
秦陆白会意,这才将手中房牌给了幼僖:“我和老裴住在你左右两边,离你很近,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大喊一声,我们也能听见。”
“知道了,啰嗦。”幼僖一把将房牌接过来,同样的话,他们走了多少天,她就听了多少次,实在是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秦陆白无奈一笑,复又让店老板带着纪灵芝去她的房间,带人上了楼,整个大堂便只剩下他们四人。
秦陆白自楼上收回目光:“我们来江城的事情不是秘密,江城的官员肯定早有防备,我们去了,看见的也是他们早就布置妥当的东西。那些都是他们要给我们看的,却不是我们想要知道的真相。”
云舒不置可否,他也在想这个问题:“江城知府叫做谭仁贵,来之前我查过他的底细,此人,并不简单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