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莫言说，“好了。”
石头走过来，看到风轻瑶已经换上了轻纱薄袍，粉色的外裙子柔美的散在风轻瑶身下，风轻瑶像个刚刚睡着的豆蔻美人，静静的躺在草地上。
“你扶着圣女，我给圣女扎头发。”莫言说。
石头跪在地上，扶起圣女，让圣女趴在自己肩头。
莫言给圣女梳头发，然后按照圣女平时的习惯在她头上梳了两个发辫然后盘起。
石头看着莫言的手在风轻瑶的发丝上游动，心中一阵暖意。莫言抬头，“这样就好了，圣女应该满意吧。”
“我替娘谢谢你。”石头说。
莫言摇摇头，“不要跟我说谢谢。”
石头抚摸着风轻瑶的脸颊，把发丝根根捋到耳后。“娘，是我，石头。你能感受到吗？我来晚了，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静默之后，莫言看看天色。“时间不早了，让圣女入土为安吧。”
石头知道这是一天的结束时刻也是一天的开始时刻。
零时，一个没有定义的时间点。
一个非生非死的时刻，一个民间认为死后会得到永久安宁的时刻。
“娘，儿子会想你的。”
石头把风轻瑶轻轻抱进坟中，用白披风盖住她的上身，然后把土一抔一抔的放进坟中。
莫言在石头身后，静静的等着。
石头在坟前磕了三给响头。“娘，孩儿不孝，暂时不能为你立碑。”
“圣女一定会理解的。”莫言说。
石头累了，坐在树下。“跟我说说她吧，她是怎么死的？”
“你确定要听吗？”
“嗯。”
莫言在石头身边坐下。
“风辙一直在查他母亲的死因，他登基后，得知他生母的死和圣女有关，就对圣女怀恨在心，杀了他父王然后…以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都是我。”石头仰天叹息说，“我为了寻找自己的母亲，就千方百计的让他从圣山脚下出来，还用他追查他母亲死因为由劝说他…呵呵…这是报应吗？若不是我执念太深，或许我的母亲还活得好好的。是我，是我害死了她。”
“不！不是你的错。”莫言转过脸说，“看着我。你没错，不要把一切归到自己身上。”
“如果我不来中州找自己的母亲，我的母亲就不会死！”
“这不是你能预料的。”
“我是不能预料，可是我可以放弃啊。”石头悲哀的笑着说，“我可以有无数的理由去放弃，我可以一辈子留在微州，我为什么要来中州，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来圣都？”
莫言没有说话。
许久，石头靠在树上，轻声的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这么说话。”
“发泄出来会好些。我没关系。”
罗罗出现的时候，石头正看着手心里的吊坠，他走到风轻瑶的坟边。
“这个吊坠是你给我的，现在就让它去陪你吧。”
莫言拦住石头。“这是你母亲给你的东西，何不留下做个纪念？圣女泉下有知，一定也希望你留下它。”
罗罗也说，“你都戴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继续戴着吧。你娘留给你的东西，戴着就像是有母亲的爱陪着你。”
石头犹豫了一会，重新把吊坠戴上。
“赶紧吃东西吧。”罗罗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到一块石头上，“还别说，你的这块牌子还挺好使的。”
罗罗把令牌还给莫言。“我去村里他们谁也不跟我说话跟别说卖东西了，可是我把牌子一拿，嗨，都可热情了。姑娘你啥身份啊？”
“我是暗香阁的莫言。”莫言说。
罗罗夸张的后退两步，一脸惊讶的说，“暗香阁？天呐，不会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吧。”
莫言点头。
罗罗绕着莫言走了两圈，歪着头审视一番。“听说见过暗香阁杀手的人都活不了，今天我终于见到活人了…不，是终于活着见到暗香阁的人了。你们暗香阁的人居然长得这么好看，一点不像传闻中那样。”
“传闻？”
“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罗罗抬手做了个鬼脸，“我还听闻，这圣都的暗香阁有个杀人不眨眼的厉害角色，外号叫鬼面阎王，你认识不？”
“认识。”
“那他是不是个变态杀人狂啊？”罗罗打了个寒战说，“道上的人说这个鬼面阎王神出鬼没的，专拣那些有钱人下手，每次杀完人还要取走死者的一个物件，好像是说要回去泡酒喝。莫姑娘，有没有这事啊？”
“药呢？”
“在这里，还有纱布。”罗罗把药和布递给莫言，然后一脸好奇的继续问，“莫姑娘，你天天和这些变态杀人狂一起，害不害怕啊？”
“只要我比他们更可怕就不会害怕了。”莫言说。
罗罗点头称是，突然觉得不对。
“更可怕？”罗罗吸了口凉气，赶紧躲开，“呵呵，莫姑娘对我家爷这么好，能多可怕？呵呵。”
虽然罗罗这么说，不过莫言看他的眼神已经表明，她，不仅会杀人，而且很擅长杀人。
莫言用罗罗水壶里的水给石头洗手，石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很痛。
“我自己来吧。”
“别动。”莫言说。
石头觉得自己被定住了，抽回去的手被莫言拉了回去。
洗完手，莫言把罗罗带回来的酒打开，直接把石头的双手按进坛子。
罗罗可惜的哎呦一声。“莫姑娘，你对爷的好我是看明白了，不过你也好歹先让我喝两口啊。这酒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又辛辛苦苦抱上山的，就被你这么给…当洗手水了？”
石头咬了咬牙。
真的很疼。
“酒能消毒。”莫言把酒坛子拿走，开始给石头的手指涂药，最后在翻落的指甲上敷上纱布。
做完这些，莫言伸手，“吃的。”
罗罗不情不愿的把食物递给莫言。“好好的一坛子酒被你糟蹋了，真是。”
“吃点东西吧。”莫言转头看着风轻瑶的坟说，“你母亲一定不想看你饿着。”
石头拿起饼和牛肉坐到坟边，分别放了一些在坟前。“娘，孩儿不孝，不能给你风光大葬。”
石头把熟牛肉掰了一半给莫言，莫言摇头，“我不饿。”
石头大口的吃东西，一直把所有的食物吃完，在风轻瑶坟前磕了头然后起身。
“走吧。”
罗罗赶紧跟上去问，“爷，去哪里？”
“离开这里。”
“那是去哪里？”
“天下之大，随便去哪里。”
“咱就这么走了？”
“嗯。”
“不给你娘报仇？”
“嗯。”
“等等我啊，我可是跑了一晚上了，腿都酸了……”
……
莫言转身，二龙从树后面出来。
“你跟踪我？”
二龙施礼，“阁主不该和外人呆在一起，请阁主回去。”
莫言甩了一下袖子，看了一眼风轻瑶的坟，然后下山了。
两人来到城门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城门似乎已经开了有些时候了。
莫言下马来到茶棚，老太婆刚烧好一壶水。
“早上提神醒脑，来壶花茶吧。”老太婆说。
莫言坐下，二龙站在棚子外。
老太婆给莫言的茶杯中倒入茶水，金黄的茶水顺着差别赚了几圈后落下，美丽的如同夕阳之下的天空。
“好美。”莫言赞叹。
“一刻钟之前，昨天的那个小伙子也在我这里喝茶，喝的也是花茶，也说了同样的话。”
莫言紧张的问，“他去哪里了？”
“进城了。”老太婆伸手指着城门说。
莫言起身，放了快银子在桌上，出门上马。
就在莫言翻身上马的时候，解开缰绳要把缰绳递给莫言的二龙突然伸手在莫言后脖颈拍了一下。
莫言只觉得眼前一黑，城门慢慢的就消失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