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微风透过窗棂忽的吹了进来,少年的白色外袍轻轻摆动。
韦灵儿这才重新抬眼去审视眼前的这位少年,他依旧静静的站在一侧,安静的宛若画中人。
少年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想着自己应该开口去解释,但不知怎的,话到喉咙,却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
少年原本属于林王爷的那份冰冷之气此刻竟全然找不到痕迹,榻上的人心底苦涩一笑,是啊,那么一张俊如神祇的脸,又怎么会是个普通百姓。
韦夫人见空气凝结的厉害,像是为了破冰一般连忙开口活跃气氛,“林王爷,那灵儿的伤是不是还需要时日啊?”
“确实还需时日。”少年回。
“糟了,刑部那边我还没去处理好。”榻上的人忽的急了起来,却听少年接话道,“刑部,本王已经告知过了,韦侍郎尽管安心养伤便好。”
“就是就是啊。”韦夫人笑的开朗,“王爷可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其余的你就不要操心了。只不过啊,娘亲最近要去走个亲戚,这里还得麻烦林王爷了。”
“哎?什么亲戚?”韦灵儿想要追问,但韦夫人哪里还给她这个机会,脚底抹油般转身就溜。
她将行李收拾好,还不忘和林现打招呼,“林现,你可要观察好你家王爷和灵儿,有什么事,一定要托人告知我一声。”
“知道了韦夫人。”林现笑笑。
韦夫人一离开,少年手里该抹的药,又再次被搁置了,他低头,又抬头无言的看向榻上的人。
而此刻少女的手足无措,刚巧被抬眼的少年收进眼底,“阿……”
习惯性的那句‘阿林,’此刻却卡在了喉咙,她连忙改口,“林王爷。”
她勉强挤出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少年看出了她的拘束,应着她的话,“嗯,本王去喊薛姨来,给你上药。”
“哎……等一下。”少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帮忙问问薛姨,那玉佩的事情。”
那玉佩,还是他送的呢。
“好。”少年应着,随即去寻了薛姨。
“王爷。”薛姨还在缝补衣裳,见他来,这才抬眼起身,将手里忙着做活儿的手,停了下来。
“薛姨,恐怕这几日,要麻烦你帮韦侍郎上药了。”那伤口所在之处,确实有些尴尬。
“好。”薛姨将瓶子接过来,正准备去,却又听他开口,“对了薛姨,韦侍郎的官服,是你给浆洗的吗?可有见着一块儿玉佩?”
“玉佩。”薛姨顿了顿,“有。”她拉开一个抽屉,“只是这玉佩……”
“对,就是这块儿。”少年将玉佩拿在手中。
“王爷。”薛姨沉默了片刻,半响才开口,“这玉佩,是娘娘留给您的,怎么会在韦姑娘的身上?”
“哦。”少年一愣连忙解释,“薛姨,那日刑部的案子涉及到了太子,韦侍郎办案又太鲁莽,我也是怕她得罪了太子平白受冤,便从身上摸索出了这块玉佩,若是她有需要,可以来王府寻我帮助,我没有旁的用意。”
“可您给什么都好,这玉佩的寓意,自是不同。”
平日里,林维扬将这玉佩看的尤为重要,戴在身上都要贴着里衣,让外袍作为保护,生怕将它磕碰了一二。
“当时身上,确实只有这块玉佩了。”少年有些心虚,他连忙将话题转移开来,“薛姨,那韦侍郎,就拜托了。”
薛姨对韦灵儿照顾的十分上心,她也慢慢的对王府熟悉了起来。
有些贫嘴话多,偶尔故作凶狠,但实际胆小心软的林现。
热心稳妥,讲话总是带着温暖的笑,轻功了得的邹飞。
话不多,但只要和林现碰在一块儿,就总是怼他的林朝。
还有那个……冷酷木讷,完美继承林王爷那份冰冷的薛檀。
韦灵儿和他们相处的都不错,唯独薛檀。
他那副冷酷的样子,偶尔还有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针对……
罢了,她按着伤口,恢复的确实不错,也终于能不凭借旁人的搀扶从床榻之上起身下地了。
她迈着小碎步,溜到了殿外,门口,是正在值守的林现。
“韦侍郎?”林现原本被正午的日头晒得昏昏欲睡,见韦灵儿忽的出现,原本的睡意忽的被冲散开。
“嘿嘿。”韦灵儿笑笑,“林现,你最近,有没有什么外出的机会,若是有,帮我带几串糖葫芦呗,哦对了,再加几个糖人。”
在府内养伤的日子,王府内为了她的伤口着想,总是做的十分清淡,她吃的粥和饭菜虽然花样繁多,且十分丰富。
但清淡的饮食,总让她觉得嘴里没什么味道。
“我最近,怕是没什么机会外出。”林现想想,又道,“不过,你可以问问邹飞,他和薛檀的机会比我多。”
毕竟,在王爷身边侍候的几位里面,也只有林现没有武功傍身了。
“好。”少女听了,一张小脸笑的开怀,她兴奋的问,“邹飞现在在哪儿呢?”
“应该是在前头大殿吧。”林现摸了摸后脑勺。
“知道啦,我去瞧瞧。”少女此刻,满脑子都是冰糖葫芦,几乎是带着蹦跳往大殿方向移动。
身后的林现见了,莫名带着笑,“韦侍郎这么可爱,怪不得能赢得王爷欢心。”
【王府大殿内】
林维扬与来俊臣坐在桌案前饮茶相谈要事。
“若是能借此机会铲除李成护呢?”来俊臣拿着杯盏,一双黑眸,是狡黠的灰暗。
“会伤及无辜。”少年回。
“王爷是怕伤及刑部那个小娘子?”来俊臣好奇的看向他,“王爷在城内贴的告示,可是早就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我估计过不了几日,圣上就该唯你是问了。”
“无论是谁,只要是无辜的人,都不该牵扯进来。”
“你是不是糊涂了,你是大善人呐?”来俊臣有些恼火,“普动众生的是佛陀,不是你林维扬!”
他真是看不懂,都是一个爹生的,那太子李成护无恶不作,二皇子又腹黑至极。
三皇子嘛,装的好,能避开是非。
就偏是这林维扬,既身处风波之中,又心肠软的要命。
如此下去,又怎能成事!
“此事需从长计议。”少年不愿再聊,忽的却听到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