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转头看容衍:“我要主子你的一只手。”说罢,他将地上一柄剑踢到容衍脚边。
容衍面上看不出神色,当真弯腰捡起那把剑,潇潇连忙开口:“等等!”
容衍猛然看向她,下一刻竟就要立刻挥剑自伤,潇潇语速极快高呼:“账册在我这里。”
不知是谁挡开了容衍的剑,铮鸣声久久不绝,可见他方才动手时用了怎样的气力,又抱着怎样的决心。
潇潇觉得从这一刻起,这个愿为自己放弃其他,自伤身体也在所不惜的男人,将再也无法从她心头被抹去。
他为她做到这样,潇潇又怎么舍得他为难、受伤?
她笑着,语句清晰道:“你们在找的,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被这位韩公子压在舌头底下的细竹筒吧?那东西在我这里。”
“云亦大哥,你既然知道最先找到他的人是我,自然也该明白,我所说皆为真,所以你根本没必要让阿衍小哥哥做什么选择。”
方才反应平静的容衍此刻却根本无法保持冷静:“放了她,我留你性命,反之,天涯海角,我必让你死无全尸!”
云亦勾唇一笑:“主子说笑,属下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东西,还怎么可能……”还给你?
话音未落,他忽然朝地上扔了个东西,在此物砸在地面的那一刻,黑色浓烟忽然弥漫,潇潇抓住最后的机会大喊:“小哥哥别急,我不会有事!”就被人捂住嘴带离沈府。
因为有潇潇在,沈县令的人有所顾忌处处留手,待浓烟散去原地又哪里还有潇潇和云亦的身影?
容衍也不多做言语,抬头寻了个方向就追了过去。
云尔二话不说跟上:“主子,您发现他们的踪迹了?”
容衍摇头,面色难看,云尔不得不问:“那您为何朝这里追?”
因为这里守卫最松懈,因为从这里走去大雁山最近,而进了山之后,他们想找到云亦就会更难,因为……直觉……
他不浪费力气解释,云尔也安静跟着,反应慢了一步的沈县令留下一半人手审问被活捉的黑衣人,另一半也很快跟上。
在他们前方,云亦的确走的是这个方向,只不过他深知大隐隐于世的道理,这会儿不但没急着跑路,还乔装一番,将匕首抵在潇潇身后,和她扮作祖孙俩,慢吞吞走向城门。
潇潇放慢脚步:“我有一个疑问。”
云亦动了动匕首:“宁姑娘的内心之强大,云某佩服。”她到底有没有被挟持的自觉?
然而他不回答,潇潇就不配合往前,无奈,云亦只好退让:“姑娘请说。”
潇潇问:“当日在林中,是你把野猪引到我所在之处?”
云亦点头承认,潇潇又问:“后来也是你把阿衍小哥哥带来找我?”
她不明白云亦这矛盾行为的意义,让她和雷少明对上,再让小哥哥救她,玩呢?
云亦却不打算再回答:“这是两个问题,好了宁姑娘,云某劝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的好,不要逼云某将你打晕抱走。”
潇潇嘀咕了句“男女授受不亲”,倒是当真乖巧跟上。
好女不吃眼前亏,再说越往偏僻处走,其实也越方便她开溜。
比起在闹市大变活人,她更倾向于无人之处伺机消失,云亦总要休息,总要松开她的手,届时要么尿遁,要么水遁土遁,总有办法避开他视线片刻。
要是真的遇上不死不休的局面,她还有食材宰杀功能呢。在那之前,试试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按照套路,她在云亦眼中是必死之人,一般坏人都会忍不住把秘密说给这样的人听,她总不好被白抓一场吧。
沈县令派人追容衍走得急,况且也潜意识认为云亦已经走远,城门处就稍显松懈,在严守的命令下来之前,云亦已经成功带着潇潇出了城,也确实按照容衍的预测,往大雁山走去。
潇潇一看更高兴了,山里树多草多,回头她找个机会摔一跤打个滚就能“不见”,好期待哦!
云亦觉得潇潇配合过了头,不哭不闹不捣乱,脚步还走得飞快,有时候还会走到前面催他:“走快点啊,没吃饭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怀疑她有什么算计。
看一眼被她踩得一塌糊涂的地面,云亦冷笑起来:“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主子注意到?”
他当着潇潇的面,用最快速度将地面恢复原样,潇潇撇撇嘴,哼一声走在前头,走到距离出口约莫五米之时,她在心里吩咐:【宝贝,干活咯!】
空间一声应,方才被云亦整理过的地面顿时出现一抹银色——【成功使用出口定位功能。】
升级后她能定位半径五米内任何地点离开空间,也能让空间里的东西出现在这个范围内,真好用。
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云亦意图的容衍正回到进山的地方重新查看,地上完全没有人走过的痕迹——但这才是最奇怪的,方才他心急如焚,就算施展了轻功,也必然会留下几个脚印,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
除非……除非在他们之后,还有别人来过,是那人做了手脚。
靠在树干上,闭上眼逼自己冷静思考。
云亦的轻功虽好,带着个不会武功的宁潇潇,肯定也不会比自己快,他能想到这一点,云亦亦然,所以他不可能和自己等人比速度。
所以他首先要做的事,肯定不是赶路,而是伪装!
懊悔的容衍反应过来自己关心则乱,被最熟悉自己的云亦算计,恼怒之下一拳击在树干上,看着树叶飘飘荡荡落下时,他忽然瞧见道银光——那是!
慌乱的心总算得到丝丝慰藉,宁潇潇那么聪明,就算真的拿着账册,也不可能直接交给云亦,只要账册没到手,她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想到这,容衍又是好一阵烦躁——没有生命危险又如何,云卫们都是拷问的好手,为了让她交代,云亦或许会对她百般折磨,那些苦,哪里是她一个小姑娘能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