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那么慢干嘛?”
顾从宜转过身等她,他不知道,这一刻光影在他聚焦,他只知道眼前这位小姑娘眼睛弯弯的样子很好看。
雀儿指着地上,“你看。”
顾从宜低头,只见青石板路上有两道拉长的、并肩而立却高矮不一的影子。雀儿两手交叉只连接拇指,两人的影子中间便出现了一只在飞的雁鸟。
“公子,雀儿飞走了。”
顾从宜扭头看她,熹微日光中她笑容明媚,眼眸漆亮。
大掌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他眉眼柔和了些,带着些释然,轻道:“飞走了就飞走了吧,得空了记得回来看爷一眼就行。”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慨叹:果然还是在对方身边,才能觉得这空气清新啊。
坊市离顾府有两条街的距离,一路上行人免不了偷摸着盯着雀儿看,顾从宜只蹙眉瞧了眼她现下的打扮,倒没说什么。
只是没忍住询问他们一路上都聊了些什么。
雀儿便将除真颜坊外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讲到世子要送她簪子。
他极为不屑,“簪子是能随便送的么?”
“我也觉得。所以我说我头上已经有公子送的蝴蝶发钿,再添一支便是多余了。”
雀儿只轻飘飘一句话,却听得人极为衬心。
顾从宜的眉眼舒展开来。
……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江怀聘在茶楼同常呈蕊好一番温存,回江南府时已是夜深。有些事不敢耽搁,他刚进府就着手派人去查顾从宜因何无法拿剑。
探子也觉闻所未闻。
毕竟顾家乃武将世家,其下子弟哪一个不是文武双全?就连小姐也是有二两功夫在身上的。
顾大公子、也就是顾小将军一朝战死,若说二公子也拿不了剑,那顾家岂不是没人了?
那这武将世家,又有何所惧?
至于顾静抒——他们根本没放在眼里。
江怀聘任婢女宽衣,回想着白日。婢女却在看见他背上的抓痕暗暗心惊,犹豫再三,道:“世子,背上的伤需要上药吗?”
“伤?”他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骤然想到什么,瞥了她一眼,“不用,水放好就下去吧。”
丫鬟垂着头,谦顺恭敬,没有任何异议:“是。”
同样低眉顺眼的姿态,做出来的感觉却是这般的不同。
江怀聘靠在浴桶里,一天的疲乏渐渐松泛,大脑放空后不由回想起她。
白日里他问雀儿,若是顾静抒那一题让她来答,她会选哪句诗。
烟雾缭绕中,江怀聘的眸底颜色逐深,他笑了笑,声音在偌大的浴室轻荡。
“真是、好一句‘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啊……”
既不为我所用,那就留不得了。
……
宣抚司府,丫鬟小厮提着水桶一批批接踵而入,只因自家小姐今儿一回来就找来个火盆,再把往日跟宝贝什么似的的那些衣裳丢进去烧了。
本来主子要做什么下人是不可阻拦的,奈何今夜风大,一个不留神差点把半个李府都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