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青泉见任南星沉默不语,又继续说道,
“你若是不肯咽下这口气,就不要再想着那个陆邈,这天下好男儿多得是,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这也怪阿爹,看走了眼。”
见女孩子还是抿嘴不语,他知道是时候提一提前厅的事情了,于是温声说道,
“阿爹跟你说,今日来托人提亲的公子,就很不错。他俊朗不凡,聪敏好学,一点儿也不比陆邈差!”
“你若是嫁过去,后半辈子根本不用发愁,南星,阿爹都是为你着想,为你打算……”
任南星拭去泪水,问道:“是谁?”
大厅里
安氏也问了郭夫人同样的问题。
郭夫人笑着说道:
“是贵妃娘娘的亲兄长家,李家的二公子李康,想要求娶任府姑娘。”
安氏惊得连忙用帕子掩住嘴,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不是陆家,而是李家!
这怎么可能?李家总是给任青泉使绊子,虽没有达到交恶的地步,却也是不怎么来往的。
难道这是李家想要通过结亲,改善与任府的关系?
再看满院子的红木箱,她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听错,陆家家境一般,哪里能拿出这么多的聘礼。
任南星的屋子里,女孩子正在质问父亲。
“扬州城里人人都知道李康身子孱弱,您居然让我嫁给他?”
任青泉苦口婆心地劝说:
“南星,人云亦云的事情你怎么能轻易相信?你又没有亲眼见过李康,又怎么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从前我只以为李家都是坏人,了解后才发现其实并不是那样。”
“李耀勤奋好学中了举,李康身子虽文弱,却是谦谦君子,谈吐不凡。我前些日子去李家的时候,还见到了李康,席间他还和我喝了两杯酒。”
“你要相信阿爹,我是不会把你推进火坑的。与李家结亲,我们两家就是实实在在的亲家,而你任南星就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儿媳妇,以后就是李家二奶奶。”
任南星看着任青泉的眼睛,问道:
“您当真要把我嫁进李家?您真的是我亲生父亲吗?”
任青泉目光闪躲。
厅内郭夫人正在说服安氏:
“这其中的好处我就不用多说了,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您丈夫考虑!”
安氏捏紧手中的帕子,犹豫说道:
“可是我听说李家二公子,他的身体……”
“哎呦!都是人家胡乱传的,哪里能信?您又没有亲眼见过!”
郭夫人眼睛一转说道,
“李家二公子我是有幸见过几次,虽说不是那般强壮健硕,但也只是有些文弱,并不像传言那般病入膏肓。”
“你看看这一院子的聘礼,里面装的可都是真金白银,扬州城里有哪家能出得起?若是与李家结亲,你们和贵妃娘娘就成了实实在在的亲戚!”
“有贵妃娘娘提携,任知府以后定能够顺利升官,说不定还能提拔入京……”
忆香楼
一名男子睡得正香。
“这位公子快醒醒!”女子摇晃着床上光溜溜的男子。
男子睁开眼睛,不知自己这是在哪里。
女子见他睡眼迷蒙,捂嘴笑道:“公子,您在这睡了一夜,还没付银子呢!”
男子坐了起来,看到女子娇艳又陌生的脸,确定不是自己屋里的通房,他又环视四周,屋子里的陈设布局很是艳俗。
满屋子花花绿绿,鼻尖香味腻人,他也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
“公子,按照我们这的规矩,您得赏我二十两银子。”女子笑着说。
男子疑惑不解:“银子?”
女子好笑:“定是您昨夜喝多了酒,忘记还没付银子吧!”
男子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仔细回忆着,却什么都想不起来,问道:
“这是哪?”
女子大惊,这人莫不是要赖账?
“这里是忆香楼,我可告诉你,你别跟我装失忆啊!”
她瞥见地上凌乱的衣服,出言讥讽:“瞧你这穷酸样!就连亵裤上都补了补丁!你是不是掏不出银钱?”
“哦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来吃白食的!”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告诉我你家住在哪,我找人上门拿了银子就让你走!你看怎样?”
男子一听说要去家里要钱,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
女子指着男子骂道:“看你长得斯斯文文,居然如此不要脸,怎么?你是不是打算着提起裤子就跑?”
男子昂起头大叫:“你胡说!我……”
女子没有耐心听他废话,大声斥责:“你昨晚进来就拉着我爬上了床!现在是想赖账了吗?我可是陪你睡了整整一夜的!”
“看你这样子,家里肯定也是穷得叮当响,拿不出二十两的银子!”女子脸上全是鄙夷,她走到门外大喊,“快来人啊!这里有个不要脸的,没带银子就来睡姑娘!”
男子慌慌张张地捡起地上的衣服,还没等穿好,外面就冲进来一群持棍棒的打手,一个个面露凶狠地看着他。
“我当了那么多年的妈妈,你们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人,我可见多了!”一个浓妆艳抹、穿金戴银的妇人走进来。
“妈妈,他睡了我一夜,我被他折腾得快要死了,腰都快断了,呜呜呜……妈妈,你定要给我讨回公道啊!”
女子捏着帕子委委屈屈地跟老鸨诉苦。
“敢占我忆香楼的便宜,你小子还真是狗胆包天!”老鸨转过头说道,“你们几个,把他拖到大门外打一顿!让大家看看,这种睡姑娘不带银子的人是什么下场!”
男子惊恐万状,衣服扣子都没来得及扣上,就被几个人架着下了楼,拖死狗般丢到了门外。
众人见有热闹看,纷纷围了过来。
“这是谁啊?”有人指指点点。
“身上还挺白的!”大娘见男子前襟敞着。
“哎呀!他要被打了,我们躲远一点,一会血溅到衣服上可不好洗!”
一个打手举着棍棒说道:“这人来我们忆香楼找姑娘睡觉,不付银子!大家都来看看!”
男子虽然被人拖拽拉扯,却始终死死地捂住脸。
说完棍棒就如雨点般落在男子身上,男子嘴里不断哀嚎叫喊。
不远处的王童生听见这边的动静,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他心里叹气惋惜:
好好的一个陆邈,就这么被毁了!
“王兄!这急匆匆地要去哪里?”
旁边有人叫住了王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