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事儿还不算完。
虽然我才拿到那本《走阴实录》没多久,也就翻看了最多一二遍而已,那书上的文字也有些晦涩,难懂。
可我脑子里对于这些东西的记忆速度比在学校背书要快得多,虽算不上过目不忘,但也可圈可点。
说不定我当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子。
我能大概能感觉到,我们回来这趟,只能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趁着消息之前我又翻了一遍《走阴实录》,找到了类似的例子,如我所料。
婚嫁新娘,横死阴水。
虽然昨日夜里爷爷已经为她走阴,削弱了不少新娘身上的怨气,可她距离红煞依然只是一步之遥。
果不其然,回到家没多久,爷爷便把我叫到了面前。
这回他讲的颇为正经,往日里一口一个臭小子,现在却直呼了我的小名。
“元一,你听我说。走阴之事,讲究个有始有终,我们既然答应了人家走阴,整个丧事儿直到封棺,我们都得跟个着,保人家平安。”
我点头。
爷爷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说话的时候语气极缓,总让我觉得他下一秒好像就要睡着。
“不过这回,因为那小姑娘的阴气太重,着实费了我些力气,这七天里你一定也要将那本《走阴实录》尽量背熟,等七天后我们再去,说不准得让你出手。”
闻言,我心头一愣。
“爷爷,我……”
未让我将心头对他的担忧说出,爷爷便已经走向了房间。
时间匆匆而过,这七天里,我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看书,偶尔将爷爷交给我的器具拿出来研究一番。
爷爷总是在我旁边看着,一言不发,偶尔面露微笑,但更多的时候都是默默的在旁边打盹儿。
但我一旦有问题,他无论有无精神,都会事无巨细的与我讲清楚。
这几天我过得很快乐,比上学的任何时候都快乐,仿佛回到了幼时。
直到第七天,虽然面色没有好多少,但爷爷总算是提起了精神。
傍晚时分,七叔又开着他那辆车来了。
有了之前的经验,再坐上这车,车上的味道依旧熏人,但我已经没那么抵触。
虽然已经过了七天,当我们再次到王媛媛家,周遭一事一物却和之前一样,仿佛并未变过。
除了遗体面前,老盆内,纸灰多了许多。
爷爷一进门便向王媛媛的父母问道:“纸钱,你们是否烧够了?”
王媛媛的父母齐齐点头,王媛媛的母亲站了出来。
“我一张一张数着烧的,正好九千九百九十九。”
爷爷听完点了两下头,然后走到尸体面前,此时尸体安静的闭着眼,神色淡然而宁静。
他没有继续多问,而是直接对夫妇二人道:“不错,至此为止,你们做得很好,那原先叫你们请的棺佬是否到了?”
爷爷与我讲过,所谓棺佬,乃是负责抬棺之人,是住在城西的刘家。同是这碗死人饭的,按师父的说,我以前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也是小时候的事儿,我已经不记得。
“到了,已经招待着休息了一天。”王媛媛的父亲连忙说道。
爷爷点头。
“现在时辰马上就要到了,叫他们先进来候着吧。”
王媛媛的父亲闻言,对站在他边上的妻子使了个眼色,她立马往外边走去。
他自己则在身上摸索一番,掏出一个有些分量的信封,递到了七叔手中。
“这是原先答应好各位的辛苦费,还希望各位不要嫌弃,清点一番。”
七叔也不含糊,从他手里接过了信封,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撕开一张一张数来。
此时丧事还未结束,但是却先拿了辛苦费,我觉得有些奇怪。
但爷爷却对我解释,这事情成很常见,这本来就是死人买卖,按理说就应该在引起这些麻烦的死人面前交易,让她看得一清二楚。
否则不管多少了,都可能背上阴债。
听他这么一说,我忽然觉得一阵发凉,这种买卖,好似在独木上行走一般,错了一步都会有意外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