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凌渊和秦阳羽都是比较有意思的。
两人好像暗中较劲,可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们俩都会用对方,来安我的心。
凌渊不只一次,跟我说,有秦阳羽在,他会护着我。
如果我有危险,秦阳羽会用他的命,来换我活。
这会秦阳羽却又用凌渊来安我的心!
可当他们认为,该安我心的时候,就证明,他们的心,已经不安了!
我苦笑一声,看着那根鲜红的血情丝,似乎被墨汁染黑,依旧稳稳的敲着牛骨棒,低低的念着咒文。
眼看着那些怨丝一从远处那些僧众一点点的往前面蔓延,不一会整条血情丝,从静元往下,就不见半点血红了,宛如一根墨线。
而且原本细若发丝的血情丝被这粘稠的怨丝沾染,越变越粗,朝前面涌来。
怨丝还如受着静电而蓬松而起的毛发一般,丝丝涌起炸开。
凌渊脸色发沉,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猛的一松,跟着转手在我胳膊上用力一拉。
他这一弄,左中指根被割开的伤口,立马有着一股股鲜血涌出,顺着血情丝往外涌。
也就这一会,所有怨丝好像受我血气吸引,宛如流水一般朝着我涌来。
西林寺的所有僧众都低念着经文,眼观鼻,鼻观心,五心静守。
他们是高僧,能以身饲魔,不顾生死。
可我看着那怨丝往前挪,心头也慢慢抽紧,生怕出半点差错。
凌渊更是左手轻弹,只等怨丝进入我身体里,立马收回血情丝。
秦阳羽握着的那把宝剑,也慢慢的执起。
眼看着那怨丝到了过了静元的手腕,往玄心身前过。
我看着并没有怨丝涌出的玄心,微微松了口气。
他果然不一样啊。
只要过了玄明,这怨丝就算离体了。
可就在怨丝流过玄心手腕,就要往玄明这边来的时候。
坐在玄心下首的静元突然抬头看着我,那张和玄心一样带着奶膘,却与玄心机灵不同,带着无比憨厚的小脸,这会露出一个魅惑的笑。
我瞬间感觉不好!
跟着静元嘴里就传来幽幽的声音:“云淼,你就这么想我吗?想引我的怨丝进入你体内?”
就在他话音发出的时候,静元那张憨厚的脸,慢慢的被拉尖,小眼睛拉长拉开,慢慢的变成了那张无比妖孽的脸。
“去!”凌渊猛的转手,对着我左掌心用力一划。
我只感觉一股鲜红的血顺着伤口涌出,跟着凌渊指尖用力,那些血水瞬间涌上血情丝。
凌渊指尖一挑,血情丝立马从我指尖脱离,血水哗的一下涌动,将玄明手腕上的怨丝朝着玄心和静元冲去。
他动作极快,血情丝上血光一闪,所有怨丝刚流动,血情丝就立马从玄明、玄心手腕脱落,缠在了已经变了脸的静元身上。
秦阳羽立马握着剑,对着静元脖子刺去。
可剑到静元脖子边,旁边玄心突然哭嚎了一声:“不要!”
静元并没有动,而是那张脸立马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整个人好像都吓僵了,直愣愣的看着秦阳羽刺过去的剑,也任由血情丝将他缠住。
秦阳羽剑刺到他脖子,却突然收住了。
那血情丝上怨丝立马全部涌入了静元体内。
整个大殿,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盘坐的僧众,立马起身,飞快的围了过来,将静元围在中间。
“不会的,不该是他的!”玄心吓得脸都青了,想走过去,却被玄明一拉扯住。
我强撑着身体想站起来,可左中指断了一般的痛,右手画符僵软,双手撑着都没起来。
只见凌渊月白色的身影一动,站在了静元面前,沉眼看着他。
秦阳羽的宝剑还没收回,却好像沉吸着气,想再往前送,可剑尖抖动,终究没有再往前分毫。
静元似乎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垂眼看着在他下巴处的剑尖,又抬手看了看缠在他身上,因为怨丝全部入体,慢慢恢复了血色的血情丝。
眼带惧意和不解,扭头看着一边的玄心看去。
“小师叔,是……是我吗?”他声音再次变得憨厚,大概隐约的知道什么事。
玄心连忙摇头,脸上奶膘都甩了起来,红着眼睛道:“不是!不是你……怎么可能是你!”
玄心猛的想起了什么,一把推开玄明,跑到凌渊面前。
猛的双膝下跪,小心翼翼的试探问:“凌渊君,你能救静元的,是吧?”
凌渊只是轻弹着手指,将那根血情丝缠紧。
静元被勒得脸都胀血,痛得呲牙咧嘴,眼中尽是惧意,却依旧没有动。
凌渊君啊,能以上千族人之血献祭,怎么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玄心对着凌渊连磕了几个头,见血情丝越缠越紧。
他带着奶膘的脸也越紧越紧,跪在地上,转眼看了看,直接跪行到玄明身前。
抱着玄明的腿,苦苦哀求:“师兄,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走,我就走,你让我陪云淼睡,就陪云淼睡,你救救静元好不好?”
“不该是他的,怎么能是他。他不是寺中人,他没有剃度,没上度牒,他……比我都小!怎么能是他!”玄心扯着玄明,不住的摇头。
我听着玄心带着哭声,不停的说着。
强撑着站了起来,走到凌渊旁边,看着这个比玄心更小的孩子,心头突然一阵阵的发酸。
是啊,怎么能是静元呢。
他在西林寺,只不过是因为被人丢弃在山腰,玄明怕玄心一个孩子长大,无依无伴,就将他放在寺内养着。
他不是高僧,只是一个孩子,没有那以身饲魔的决心,也没有像玄心一样,生而不凡的身世。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
好狠啊!
西林寺三百六十五名僧众,他就选中了这么一个……最最无辜,最最普通的孩子!
所以他只不过一闪而现,然后就呆在静元体内,一动不动的等着看我们的好戏。
“师兄!”玄心见苦求无果,对着玄明重重的磕着头,痛哭道:“我求你了!”
他苦求无果,好像想到了什么,猛的转过身,跪行到我身边,扯着我裤脚,抬头看着我:“云淼,你可以转借,你……”
我低头看着他,白嫩水灵的脸上,泪水婆娑,额头已经一片青紫发红。
就在我垂眼的时候,玄心好像想明白了什么,扯着我的手猛的松开,瘫软的坐在地上。
宛如上岸的鱼一般,大张着嘴,眼睛大大的睁着,却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