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梅巳人心碎。
当着一千七百万人的面,他没能管住嘴,将别人的伤疤鲜血淋漓的揭开。
场内身中一剑潮起的华长灯,则是身碎。
名之力太过汹涌!
配合莫剑术无欲妄为剑的真伤效果,将他这道脆弱的意志之躯,毫不客气斩殆。
就连意识,都在般若无、天弃之等效果下,跟着要被扫除、堙灭。
可华长灯毕竟还是华长灯,便于大潮卷覆一切,浪淹所有之际,他主动崩断了此间意志之身的身灵意三道,将自身化为乌有。
“好剑!”
鬼佛界魂音森森,却在一剑潮起过后,于九天十地缥缈降下华长灯这般由衷一赞。
这一下,不论是金杏的外行观战者,亦或者梅巳人、羊惜之这般门内人,面上各皆多了诧色。
“鬼剑仙没死?”
红娘已是不敢去接巳人先生方才的话题。
刚刚好,她重新关注回战局,话锋一转便将这台阶递给了老剑圣。
“鬼化……”
梅巳人呢喃出声。
金杏画面中,顿时闪过了无数“什么是鬼化”的问题,红娘同发此问。
但见梅巳人面色沉凝,握紧纸扇道:
“并无甚特殊,只是最简单的鬼魂化罢了。”
“正如寻常炼灵师,濒死时或选择自爆,换取一缕残识的遁离,觅得一线生机。”
“华长灯与我等不同,他主修灵魂之道,连主体视角都是魂体,当真做到了以魂眼观世界。”
“而所谓‘鬼化’,便是将身之力、意之力,统统献祭,藉此换取一次灵魂遁入空无的机会。”
也就是说……
红娘思考半天,没能找出来个婉转一些的词,去形容鬼剑仙这一波有点类似金蝉脱壳的表现。
受爷那边,已是看笑了,直言不讳道:
“苟延残喘?”
好骂!
金杏评论,陡又刷过一片大笑声。
也就受爷有这胆气、有这实力,在面对鬼剑仙时,还能做到屡骂不改了吧?
中元界石碑颤颤。
周遭之地,大地再度腐化,继而氤出丝丝缕缕阴魂之气。
“这是……”
观战者吓得连连后撤,很快读懂了什么。
便如受爷得以巧借五域之名,化归己用一般。
鬼剑仙贵为圣帝,圣神大陆本也算是他的后花园,加之他甚至可以从周天道则借出死神之力,这区区阴魂之力,又何以借不得?
“嗤嗤嗤……”
阴魂雾气,嗤啦作响。
不多时,便于四周高空,凝成了一双双泛着幽青色光泽的魂眼,渗人异常。
而高天之上,更是徐徐再凝出了华长灯朦胧的身影。
徐小受不为所动。
华长灯自也无多动作。
他化成了阴魂之体——这一身固然避开了潮起一剑的正面伤害,实力层面上,却已连方才意志之躯都比不上。
“不错,你很不错,小石谭季……”
如是回归,自不是为了报复。
不外乎向他人证明,面前年轻人一剑,真难斩灭自己罢了。
而从一开始,华长灯便不打算与此子多作纠缠,心有滔海,则圣帝意志一缕,失之无惜。
最起码,还看到了剑道后辈的崛起,这对古剑修界而言,是大好之事。
华长灯面带赞许,由衷叹道:
“名之道,可在剑念之上。”
“继八尊谙后,你之剑道天资,该称冠绝此代,这‘第一剑仙’之名,倒也名副其实。”
“只可惜……”
他凝眸望着那青年手中石剑,末了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阴魂之躯,笑笑无言。
徐小受毫无气馁,似都不曾听出这老登话里话外的不屑之意,唇角一掀道:
“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我之一剑,斩不灭你这老登的全部,被你棒棒的逃掉了?”他鼓起掌,好像在鼓励小朋友成功靠自己的力量,放出了人生第一个屁。
棒棒的……这灵性用词,一时间让华长灯分不清是在实嘲,还是反讽。
他看过去,那青年按着手中蠢蠢欲动的剑,依旧岿然不动:
“说了一剑,就是一剑。”
“而你,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话音刚落,全场观战者但见,华长灯阴魂之体上,忽然响起“嗤啦”之声。
重重叠叠的剑光,于其阴魂之体上各处撕开。
那剑光不知从何处诞来,可去处极为分明,撕裂其阴魂之体后,流汇于一处。
最后,居然化作了……
“水?”
不!
不是水!
是上名如水的“名”!
名之力,有如跗骨之蛆。
即便华长灯抛却了身、意,遁入他最熟悉的灵魂状态,名化作的剑光,名斩出的伤害,依旧跟过去了。
“这……”
阴魂之体,嗤嗤开裂。
华长灯如遭凌迟之刑,遍体生疼。
名之力作水缠身,有如钝刀慢割,险些给他疼得叫出声来。
“这如何可能?”
华长灯惊了。
他惊的,却不是此子实力竟至于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