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呢?”朱七问道。
“他怎么可能说真话?像他那样的人,不骗死人不偿命。”
“就算江景同再坏,但也不能证明,他从来不说真话吗?谁一生下来,就只知道说假话,不说真话?有的时候,只是情势所逼……”
余靖琪瞪他:“你到底站在哪边的?”
“呃……真理那边!”被瞪的朱七,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这个余靖琪,怎么那么不喜欢听别人说“真话”呢?
余靖琪:我果然喜欢不上他!
哪次见面,都要吵上几句,宴和安也是无法了。
虽然他也觉得朱七说得有道理,但怕余靖琪又说自己偏心,便没有插话。
随着“谢谢惠顾”、“十二生肖”越来越火,宴和安和朱七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搞不清楚这些人到底是真的喜欢宴和安和朱七联手的作品,还是只是为了“拍”秦知州的马屁,反正他俩这一回是真的在栾州火了。
甚至还有文人专门写了一篇“杂记”,专门说这件事,称之为“开创画作新派”的上等会佳作,独树一帜,不拘一格。
各种吹捧之词,让朱七都有点脸红。
“和安,你说,他们怎么那么夸我?”朱七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画的又没有先
生好……”
宴和安轻轻笑了,说道:“谁说的?你不觉得你画的东西,特别有灵性吗?就跟你一样,天真可爱,质朴纯然。”
朱七问号脸:“可那种画法是我娘教的,我娘根本不会画画……”
当初叶瑜然会让朱七画这种东西,其实说白了,就是她觉得原主花的花样拿不出去,又想让朱八妹、林三妹、林四妹继续磨练“绣技”。
没办法,便找了朱七,教了他这种比较“Q版”的画面。
虽然朱七画不了那种复杂的写实派,但像这种带着点憨萌劲的小东西,还真别说,随意几笔,就能够勾勒出它们最“纯真”的一面。
或许,这也跟他的心性有关吧——天真纯洁!
同样是简单的线条勾勒,他画出来的东西,就是比别人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神韵。
这只是其一,还有就是,就是“赶巧”了——你画的再好,若没有人吹捧,没有人造势,最后也不过是“画得好”罢了。
想要红,不只要“画得好”,还要运气好——有人愿意吹捧。
本来前面“谢谢惠顾”,叶瑜然就安排了一手,免得那些粗人因为抽了这种奖券,一不高兴闹起来。没想到居然还有“识货”的人,多少有了点热度。
如果只是这
样就算了,后面余靖琪跟州学的人打赌,又到处炫耀,更是添了一把“薪”。再到后面,“十二生肖”落入了秦知州的手里,那些想要拍他马腿的人,特吹大吹……
时势造英雄,有时也会造一些“名人”。
“反正大家觉得你画得好就是了,想那么多干嘛?”其中种种,宴和安没跟他解释,怕即使解释了,以朱七简单的脑袋也想不明白,笑着说道,“如果觉得自己名不副实,以后多练练画就好了,你要相信自己的实力。”
朱七:“……”
——可我真的画不像先生的东西啊!
朱七想多了,重点不在于他画的是什么,而在于——大家认为他画的是什么。
他的先生徐老,也很快从别人那里知道了这事,他让朱七当场画一幅给他看。
朱七有些心虚,可也只能逼着头皮上了。
画完后,他还小心地说道:“先生,其实,我画得没有大家说得那么好……”
徐老低头看着他的画作,正是一只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老鼠。
它跟那种臭水沟里见不得人的老鼠又不一样,画得萌哒哒的,就像偷了糖,还被人捉住的“孩子”似的,看得让人心头一软。
徐老笑了:“这就是你画的十二生肖里面的老鼠?”
“不一样,那只老鼠穿着大红衣服,比较喜庆。”朱七瞄了一眼,有些懊恼:真是的,他怎么把老鼠画成这个样子了?
——要画,也应该画“十二生肖”里的啊,喜庆呀!
徐老像是读懂了他脸上的表情,问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没有。”朱七连忙否认。
“要是没有,那你怎么把这只小老鼠画成了这个样子?”徐老指了指那只老鼠,说道,“它现在应该是你内心深处的写照吧?”
朱七震惊:“……”
——先生怎么知道?!
“我算是有些明白,他们为什么会那么吹捧你画的十二生肖了,”徐老本来就不需要他的回答,接着说道,“画成这个样子,确实挺可爱的。我以前到是没发现,原来你的书画作品也挺不错的……”
“不……错?!”为什么他觉得,先生在跟他开玩笑?
朱七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徐老挂在墙上的画作。
——那才是真正的大师之作吧?
“既然你画得不错,那老夫就给你布置一个作业吧。”
朱七惊悚:不要啊,先生……
只是可惜,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到了傍晚回家的时候,宴和安看到了他低落的神情,一脸疑惑。
“你怎么了?今天先生骂你了?
”
朱七应得有气无力:“没有。”
“没有,你怎么这副表情?”
“他是没骂我,可是,比不骂我更可怕……”巴拉巴拉,朱七就将徐老要他做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宴和安一怔,立马反应了过来:“这是好事情啊,顺德,你不会是误会先生的事情了吧?”
“啊,好事情?”
“对啊,好事情,”宴和安说道,“你看,如果先生真的是想要‘惩罚’你,他肯定会明说。可是他没有,而是让你回去作一本画册来,无论是诗词歌赋,还是散文游记,肯定是有用……”
说到这里,他还停顿了一下,“以徐老的智慧,他肯定是有大计划。”
做为徐老的最后一名“关门弟子”,宴和安可不认为,徐老会这样砸自己的招牌,搞得自己晚节不保。
只是,徐老的用意,他一时还想不太透彻罢了。
“真的吗?”朱七抬起头,问他,“你没有骗我?”
宴和安摇头:“我骗你干嘛?你拜徐老为师这么久,他什么时候‘惩罚’过你了?”
没成想,朱七义正言辞地说道:“有,上回他罚我抄书了。”
宴和安:“……”
——那不正是“衬”了你的意吗,刚好又给你的那几个宝贝小侄子凑了一本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