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章;想不通不想
“真人,这……右护法那边要是查到了咱们的账上……咱们两边岂不是又要折腾个没完没了……”
看着余观主谨慎的脸色,黑衣女人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放心吧,这次不会了,这一次可不是尊者的意思,这回是至尊说的,三路护法都有备案造册,也通传到了四大宗门的掌教手里,往后没人会来多嘴半个字儿的。”
黑衣蒙面人的两个眉毛同时一挑,似乎是解决了他很大难题一样;
“如此甚好。”
“观主自去,我还要去禀报上头今夜之事,不远送了。”
“领法旨。”
黑衣人答应后稽首为礼,这才转过身子,等着最后两人抬着尸体下去之后,也钻进了地道消失不见。
地道口的两人把口封住后,又费劲力气,把一个土床榻推了过来,拿合好的泥巴糊住边缘,最后又用灰尘覆盖,弄成半旧的模样,再拿着些灰尘,不停的撒在空中。
两个人一边忙活,一边后退到门口,背着手的女人也早就退了出来。
“好了吗?”
“好了师叔。”
“你们几个把院子里的所有痕迹都处理好再走,三天后再来查看一次。”
“领法旨。”
女人吩咐完带着两个手下,翻墙出去,都是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三人都是躲在黑暗里,顺着墙角行走,且还是顺着长安城东边的城墙,往北边过去。
一路上只听见城墙里头,长安城内人声鼎沸,脚步声杂乱,狗叫不绝。
“你们几个就下一家。”
“唯!”
“开门开门,南衙禁军在此……”
“开门!”
“汪汪汪!”
“兵爷,这大半夜的……”
“闲话少说,我等奉朝廷之命,查看捉拿刺客,你家有几口人,叫什么,细细说来,还有我们要仔细检查,每个院子里每个屋里,把你家人全部叫起来吧!”
“军爷,我家可是良善百姓……”
“良不良的,得查过才知道。”
“哦好好好……”
城墙外野地里行走的三人停下了脚步。
“真人,朝廷这回的速度可真够快的了?”
黑衣女人冷笑了两声,又跟着耸了耸肩膀;
“能不快吗?牵扯太大了,本尊估计李世民这会还在书房里兜圈子呢,天大的事情,他不敢马虎。”
“真人,弟子觉得吧,这回有点太那个了,就像您说的,牵扯太大。”
另一个女道士也跟着叹了口气;
“唉……都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这弄个女人给吐蕃就完了的事儿,非要弄得你死我活的,到底值得吗?”
“谁知道呢,谁也说不清楚至尊是怎么想的,最近三大尊者都关系融洽,互相有说有笑,终南山上,听说那上一代两个老尊者,从至尊第二次过去住了那几天之后,就没再吵架拌嘴。
现在宗门里算是上下合气一团,至尊说话没人唱反调的,和上代道子的局面大不相同了。”
“真人,不是弟子话多,这些活本来都是左护法那边处置的,怎么这一回偏偏要落到咱们中路接活?
真是奇怪的狠了,咱家尊者居然答应下来,弟子真是想不通的很,咱家尊者可是从来不接这种活的?”
“你想不通?我同样想不通,算了算了不想了,或许至尊就是想看看,他能不能使唤动宗门各处的力量吧。”
女人甩了甩头,带着两个手下继续赶路,绕过春明门,通化门,来到东宫至德门东边,一路查看四处无人,蒙面女人这才紧了紧面纱。
两个手下抱着手搭建了个简单的人梯子,蒙面女人借力一蹬,上了一处墙壁的拐角,再次一蹬,翻身上墙,扭过头来比划了两个手势,城墙外两个手下点了点头,隐藏在黑暗里。
东宫,这里本来是李世民居住的地方,自从搬到太极宫之后,这里就留给了李承乾,另外一块儿搬走的还有,李世民其他的儿子们。
但是这里也不是李承乾一个人住,另外还住着一个男人,那就是李钰。
李承乾搬去了李世民以前的寝宫,李承乾以前的寝宫,改名大安宫,赐给了李钰使用。
李钰的大安宫本来就是李承乾的居住地,所以非常的大,占据太子东宫的三分之一,左中右连着有四个院子,前中后五进五层。
除了大安宫里本来的几十个宫女和一群内侍之外,去年最新又调整过来两百多个宫人。
现在光是内侍就有两百出头,宫女一百七十多个。
不为别的,就为伺候长孙氏的心头肉~开国县公候李钰一个人。
这些新来的,每个人都是长孙氏亲自把关,调查过底子的,其祖宗三代都给查了个遍,但凡祖宗有不好的污点的,全部去掉。
新来的两百多人,一大半都是百姓家里出身的,干干净净的。
为何是一半?而不是全部?因为长孙氏还有其他考虑,这些大部分都是来干活的,所以百姓家出身最好。
但是不能都不认识一个大字吧?
所以长孙氏从教坊司那里,把两年前查没那些官的家眷,找出来不少,仔细的查看,分析,筛选出来六十三个女人,年龄最小的才十五岁,年龄最大的有四十出头,送来了李钰这边。
这些人里,清一色都是两年前查处和尚道士那次,被举报揭发出来的官的家眷,有妻妾闺女,也有侍女丫鬟。
这里不是未来世界,这里是唐朝。
罪臣家眷被抓来之后,寻死觅活的倒是也有几个,只是死了之后像狗一样的,抬出去随便挖了坑埋了,就埋在皇城后头的山窝里,连裹尸布都没有。
不知好歹认不清现实的,有没有?也有的,不是被乱棍打死,就是被鞭子抽的满身是血,治好后被送去了平康坊里,教坊司下头的青楼里接客。
啥?你不想接客?
鞭子伺候。
你把客人伺候的不好?
鞭子伺候你!
打死你都没人多看你一眼的。
想逃跑?
教坊司下的青楼,可是南衙禁军看守着进出的。
跑不出三步就给你扎个透心凉,最怕的不是这个,最难受的是,抓回来之后,把你折磨到只剩下一把骨头。
所以后世里,女人的那些个蛮横无理在这个时空里,很少出现。
吃饱肚子活下去,是很多妇人最大的理想。
所以李钰的大安宫里需要人,教坊司里的女人们都是使劲浑身解数,许多女人只有一个愿望,自己年老色衰了,说什么也把闺女弄过去,因为这样就有一线生机,万一被那活财神看上,就有机会救回流放的儿子。
有种种把柄在,长孙氏不担心这些女人乱来,况且大安宫里也不是随意可以走动的,什么人干什么活,都是分配好的,就像这些官员家眷,学的不是洗衣裳,扫地,她们学的是弹奏各种各样的乐器。
这不!
深夜了,李钰还在大安宫东边侧院里正堂听琵琶。
李钰只要来了兴致,所有乐队成员都得全部到场。
一曲罢。
李钰点了点头,西边弹奏琵琶的三十岁女人赶紧站起来回礼。
“不错,有点进步了,但是跟皇帝陛下那里的比较起来,还是少了一些火候的,需要继续努力。”
女人再蹲了一礼,低着头回应:
“是,公爷教训的是,奴婢一定仔细认真的练。”
“嗯,退下吧。”
“是。”
“那个……刚才弹琴的,对了上次你说叫什么念来着?”
弹琵琶的刚退回去坐下,另外一边坐在古琴边打盹的年轻女孩子就被旁边的火伴扯醒过来。
女孩子赶紧正襟危坐,旁边一个站着的宫女瞪着眼睛,吓得小女孩儿脸色发白。
“你聋了?是个死人吗?”
“啊?庶管事,有事……”
“废话,公爷问你叫什么?”
“哦好好好……”
女孩听了这话赶紧慌里慌张的跑出去,蹲过礼之后,低着头小声说话:
“回公爷的话,奴婢叫叶念清。”
李钰点了点头,张开嘴巴,旁边的的无泪观主把切好的黄桃送了过来。
“念清?”
“是的公爷。”
“嗯,你得琴弹奏的很有水平,跟你来的时候那种浑浑噩噩大不一样,听说你总是弹奏到深夜?”
“回公爷的话,奴婢怕公爷指不定哪天回来了要听,奴婢却没有熟练,耽误公爷享受,所以才日夜练习。”
“嗯挺好的孩子,今年多大了?”
“回公爷,奴婢今年二十二了。”
“二十多了?在外头的时候,可有过婚配?”
年轻的女孩子日夜苦练,幻想的等着的就是被看上,没想到今夜真的如愿以偿了,不免有些激动过分,身体开始颤抖了起来。
“奴婢……回公爷的话,奴婢不曾婚配过人家,身子是干净的,公爷不信可叫人出去调查……”
年轻女孩话都没有说完,就被一边的中年宫女打断:
“住嘴,公爷没问的,不得乱说。”
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女孩子哪敢犟嘴,赶紧转过身行礼:
“是庶管事,奴婢记住了。”
看到李钰本来还好好的脸色,忽然就不太高兴了,无泪捏着一片黄桃:
“尊上,要不您再吃一口?”
“没心情吃了?”
摇了摇头的李钰白了一眼下头说话教训人的那个庶管事,无泪立刻知道李钰为啥不高兴了,扭头看向一边坐着的上清宫宫主。
自家尊者去后头歇息了,可是这里还有个宫主,作为道子智囊的无泪可是一般人物,她一直惦记着师父的教导,少说话多做事。
上清宫的刘宫主轻轻点了点头,给无泪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扭头看着旁边坐着的大安宫总管丁可珍,一脸微笑着开口:
“娘子这里法度紧张是对的,可是也不能太过那个了。
娘子且自己看看吧,公爷跟下头人说个话都难以进行下去了。”
丁可珍是个严格按照长孙氏那里越来的一套进行管理的,严格的很,生怕自己做的不到位,平时也很少有笑脸。
所以大安宫里的氛围几乎和长孙氏那边一个莫子刻出来的,尤其是人多了之后,更是没有了以前的那种轻松,丁可珍管的更严了。
不过再严格也没有到这种地步,下头人都是拿着越严格越好的心态,讨好丁可珍的,没想到反而弄出了不好的。
丁可珍也很是尴尬,尤其是她现在被李钰承诺要收房之后,处处都是小心翼翼生怕转正前出了岔子。
这会儿被公爷的妾当众挑毛病,也是气的脸色发青。
尤其是这个看不出年龄的女道士,看上去威严至极,听说在这群道士里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这个女人果然有不怒自威的气势,那些传言应该不假,这要说是个没管过事儿的,谁能相信?
“刘宫主见笑了,原本想着是人多了得严格一些的,下头人到也规矩,就是跟的有些过头了,我的疏忽。”
“娘子严重了,娘子约束下头人严厉是对的,几百号人一个宫里住着,要是没有了规矩自然不成,
不过嘛,也得有个限度不是,咱家公爷是个洒脱的性子,受不得太严谨的路数,娘子是做过大事的,应该比我懂得要多,是我话多了。”
刘宫主一边随口应付着,一边给李钰倒了半杯白酒:
“要不弟子陪您吃一杯解解闷?”
“也好。”
那边的丁可珍也是烦闷的很,偏偏这个刘宫主身份硬实,听说道家门里左右两宫的宫主,地位仅此于三大护法,历朝历代都是道子的贵妾。
李氏二房后院的女人,和别的五姓七望家族大不一样,道家一派,二房一派,各自井水不犯河水,且道家门里生出来的孩子,也不和二房这边牵扯。
所以两边基本都是各过各的,虽然各自不想干,但是等级还是要仔细划分出来的,
大安宫的丁可珍即便是进了李氏二房的门,身份上也和人家底上一节的,哪能真的说人家话多?
“看娘子您说的吧,您是公爷的贵妾,怎么说都是对的。”
放下酒杯的刘宫主济南的笑了笑,不再多说半个字。
有些郁闷的丁可珍冷着脸看向下头:
“公爷没有问的,她多说了,是有些不对头,可是你呢?当众打断公爷的话,你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