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第三百三十一章;一牛顶十头
众人夸奖感慨了半天,终于回归了平静,李钰对着邹同林说道;
“邹管事,那耕牛一口气犁出五百多步,可是用尽了力气,方才停下来的?”
“启禀郎君,非是如此,皆因张铁匠,从未扶过如此快的犁架,防备不及摔倒在地,某听到张铁匠的呼唤声,这才停下步子。
只因担心张铁匠摔坏身子,是以还未来得及查看,那耕牛的使用情况。”
李钰心中有数,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那耕牛根本就是屁事儿没有,换了这种物理原理的新犁,破土开壁,那是轻轻松松。
一头正常的耕牛,拉上半天犁架,没有任何问题,不过这里的人当然不知道具体情况,
所以,还要慢慢引导,叫他们心里有个底数,以后使用起来也好有个分寸,李钰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吩咐道;
“哦,既如此,邹管事可前去查看仔细,看看那耕牛还能不能继续拉犁,若是还能拉动,就安安生生的犁他半日,看看半天到底能犁出来多少亩地,
也好与旧的直辕犁,与二牛抬杠作个比对,否则不上不下的,难以弄出详细数目。”
“是,某这就前去查看详细,若是力尽,就把耕牛牵回来,若是还能继续犁地,那就不再着急,不紧不慢的犁上半日,看看这一头牛拉出来的新犁,到底能出多少田地。”
“好,邹管事自去,我与你阿姐就在这里坐着,今日且等个究竟出来,大家都能心里踏实。”
“是。”
邹同林着急忙忙的又来到自家耕牛旁边,顾不上和旁边啧啧称奇的众人说话,仔细观察着自家耕牛的状态。
耕牛这会儿不用犁地,站在当地,悠闲的不行,尾巴还悠闲的甩过来甩过去。
邹同林可是大行家,只看了一会牛尾巴甩动的节奏,他就知道,这头壮牛犁这五百多步,那是轻松至极,压根儿就没有出什么力气。
小心谨慎的邹同林,还不是太放心,又围着耕牛走了一圈,捏捏牛大腿的肌肉紧绷着,很有活力,没有一点累趴下的迹象。
耕牛见天天喂草的主人,围着自己打转,也是亲热的不行,不停的把头拱过来拱过去,上赶着往邹同林怀里蹭。
仔细查看了两圈的邹同林,终于确定下来,这头牛再这样拉半天也没事,顶多就是累了,晚上歇歇就能解决的事儿,心中有数的邹同林来到张铁匠旁边询问;
“诸位乡亲们,郎君有命,安安生生犁他半日的地,有没有扶犁的壮男,与某家配合一番,看看这新犁头,到底能厉害到何等地步?”
张铁匠一生厚道老实,办事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今日犁出来的地却是歪三扭四,心里未免有些不大痛快,直接站起来说道;
“不用找人了,老汉今日扶他半天就是,这次我有了准备,不会再慌乱了,邹管事放心。”
邹同林看张铁匠又要扶犁,赶紧摆摆手解释;
“丈人不可,郎君还有大事托付,您老可不能浪费在这田埂上,方才郎君还叫我通传丈人,赶紧回府里继续打造这新犁头呢。
郎君对别人不放心,只相信您张家的铁匠,这会您老的四个郎君,已经回去府里开工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府里照看着,那可是比犁地重要的太多了。”
旁边几个汉子都开始起哄;
“就是就是,丈人可不能来干粗活,这新犁头如此厉害,可得赶紧多打造一些才是,咱们五个庄子加起来多少地了,要是能快点打造几十个出来,岂不是比以前省时省力了太多?”
张铁匠被众人夸的心里美滋滋,也忘记扶犁不成功的破事了;
“可不是嘛,老汉可不能在这里长呆着,老汉得回去干活,你们放心,我那四个孩子都是老手,
家族里还有七八个能人,个个都是厉害的,想来郎君已经安排人去叫了,待我回去照看着,
这午后的半日,就能弄它十几个新犁出来,明日大家就不必再用那二牛抬杠了,好啦,好啦不敢说了,我得赶紧回去才是正经。”
“丈人慢走啊。”
张老实与众人拱手作别,着急匆匆而去。
邹同林选择了一个身材结实的汉子扶犁,自己从新牵牛,这次他心里有数了,反正不着急,半日的功夫呢,沉住气叫牛也喘个匀实了,犁起地来看慢不慢。
这会已经是未时过半了,轮到使用耕牛的庄户们,陆陆续续的牵着耕牛来到河道边的田地里。
听说邹管事弄了个新犁,竟然只用一头牛拉,就能带动,而且比两牛头犁的更快很多。
许多人都以为,传话的人是得了失心疯病,可是面对庄户们信誓旦旦峙天对地的发誓,却有其事,
刚来的百姓,赶紧跑到围观许多农户的里头查看,好家伙果然是一个牛啦犁。
两人一牛不紧不慢的,一会功夫就从那头到了这头,犁出来的那些沟垄整整齐齐,看着别提有多舒服了。
大部分百姓都是皱着眉毛,百思不得其解,这一头牛拉犁比两头牛更快,这根本就是毫无道理可言的事情。
就是傻子也知道,两头牛力气比一头牛力气更大,可是为何两头牛拉犁都费劲的事儿,一头牛就如此疯狂,难道他邹管事家的牛,是吃了仙丹灵药成了精?
邹淑仪看着越来越多的百姓庄户瞪着眼睛观看自己兄弟犁地,起来招呼道;
“好啦好啦,就犁个地而已,大家又不是没有见过,这也回去吃饱喝足了,牛也歇的差不多了,都上套下犁,别耽误功夫。
郎君说一会还要来看大家呢,可别到时候来了,大家还没干多少点活出来,那可不好看的,
都散了吧,没事的站在这里看看学学,以后也有个样子,分了耕牛的,赶紧上套下地,开工了啊。”
“哎,好嘞。”
“大管事放心,这就开工了。”
分了耕牛的,都有些不大服气,心里打着别扭,都觉得自己也是使牛的老手,还不信了,比不过你一头牛拉的。
如今整个河道两边,上下十几里都是五个庄子换来的土地,加上府里又拿出二十多万贯,买下来那些新的。
所有的田地都被邹淑仪带领人马,按照李钰的要求,弄得整整齐齐,横平竖直,一块一块的。
从南往北,分了耕牛的庄户们都开始在准备工作,没一会的功夫,上百头耕牛都开始向前推进,场面相当热闹。
暂时没有分配耕牛的农户,都现在田埂上,看着二牛抬杠和一头牛拉的新犁,心里做对比。
二牛抬杠的老犁,不论怎么使唤,还是老样子,慢吞吞的前进,不过耕牛也没有糊弄人,
眼看着二牛抬杠的耕牛,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头扎着向前发力,血管都一根一根凸起来。奈何速度和以前一模一样,并没有什么奇迹出现。
再看看邹管事这边,一头牛拉犁,反而是一会一趟过去,一会儿一趟过来,弄得百姓庄户们,瞪出来了。
那邹管事家的牛,明显没有出尽力气,晃晃悠悠的走着,时而还摆摆牛头。
走到半路上,还尾巴想起来的时候,就给你转上一两圈,这踏马是在犁地?
邹淑仪和邹淑娟两姐妹,如今不用下地干活的,两人坐在一颗刚刚开了花的桃树下,有一句没一句的唠着。
“阿姐,你说郎君脑袋里,都长的是什么东西,怎么就能想出来,这种弯弯曲曲的犁头。
真是太不思议了,我从来没想过,一头牛的力气,竟然比两头牛还大的荒唐事儿,可是今日偏偏又是亲眼所见,叫人不得不服,阿姐你说那小郎君,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呢,怎能就如此厉害?”
“我哪知道他脑袋里张的什么,还不都是大家一样的张肉,偏偏他的头里想出来的事儿,就是各种稀奇古怪,和常人大不一样。
就说那酿造白酒的秘法,看看,就能倒腾出来那种,辛辣无比,又猛烈如火,吃下去如锋利的刀子一样的美酒,从嗓子眼儿一路划到肚子里。
五粮液一出世,立马就将卖了千年的浊酒彻底打残,又弄出那铁锅美食,配上五粮液美酒,可真真是爽快无比,叫人欲罢不能。”
邹淑娟忽然想起来一事儿,赶紧提醒邹淑仪;
“阿姐,有个事我得说说你,那白酒辛辣无比,你怎么偏偏喜欢吃,吃多了疯疯癫癫的,万一出了洋相多不好?
我就陪着你吃那一次,又是跳又是闹的,难堪死了,你往后可别吃那么多,要是整日醉醺醺的,万一碰上哪天,郎君找你……
你正好又一身酒气,没得就惹了人讨厌,多不好?
咱们几家以前穷的,都没人敢靠近,好不容易起了势,阿姐你又是个带头的,惹的郎君厌恶起来,往后的日子可咋过?
如今你是这五个庄子上,排的上号的大管事,多少眼睛盯着想找你的毛病,这农耕大管事的位置,又有多少人眼红?
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阿娘也跟我说好几次了,叫我抽空给你说道说道这吃酒的事儿。”
邹淑仪点点头笑着说道;
“放心吧没事的,你看见我吃的晕晕乎乎那几次,都是和郎君一块吃的,郎君亲眼看着呢,又不是私下里吃的胡言乱语被碰上,
不打紧的,郎君就是喜欢阿姐的爽快,我心里看的比谁都透彻,要是改的扭扭捏捏,咱们几家以后的成就,恐怕也就基本这样了。
你想想啊,郎君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不说别的,就单说府里那几十号小蹄子,个顶个的你看谁能骚过谁,为何郎君无动于衷?”
邹淑娟十分用心的听着,看自己姐姐不说了,赶紧问道;
“为何?”
邹淑仪神秘兮兮的一笑;
“这桃花开后就要结桃子了,阿妹你说,是青涩的好吃,还是熟透的好吃?”
邹淑娟要听的是郎君……哪里要听桃子的事,胡乱的应付一句;
“肯定是熟了的吃起来爽快。”
邹淑仪随口一句;
“那不就得了,好了咱们别说郎君了,今日郎君打造出这新犁,以后天下的百姓就要受惠了,只是郎君打造出来的东西,太过有悖常理,普通百姓一时间很难接受的。”
邹淑娟是个没心机的,方才的一番话,听得不明不白,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决定晚上回去,好好琢磨琢磨,阿姐今日说过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大白天的,又是在这河道上,到处都是人,确实不适合说这些女儿家的私房话,于是邹淑娟打叠了心情,又装回了肚子里。
顺着邹淑仪的话接了过来;
“是啊,阿姐说的没错,正常的想法,两头牛比一头力气大,三头比两头厉害,这是人所周知的常理。
偏偏郎君弄的这个新犁,给反了过来,现在变成了一头牛,比两头牛厉害,百姓们哪里能接受这种古怪的事情,可不就是一头雾水,茫然不知所措。
阿姐你瞅瞅,把这些庄稼汉子,给难受的,你看阿姐,那不是咱们后头的邻居齐老五吗,你看他那眉毛皱的,嘻嘻……”
邹淑仪顺着妹子手指的方向,抬头看去,可不是嘛,那齐老五,攥着拳头,紧皱着眉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邹淑仪也乐呵了起来;
“这齐老五可是个死喜欢抬杠的人,平时一句话就要与人辩论上半天,非要分出个胜负来。
又是个好打听的性格,你要是跟他说,一个牛拉犁比两头牛拉的还要快,他那吐沫星子,能喷你一脸,非把你说的服服帖帖不可。
如今他亲眼看着,阿弟只用一头牛,就干过那些两头牛拉的犁,又弄不明白个子丑寅某,可不得难受个半死去?
我看纳,这齐老五今夜的吃食那是不指望了,不弄个清楚明白,他那性格吃不下饭的。”
姐妹俩想起来这杠精,今夜就要吃不下饭的模样,一起笑的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