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坠地,秦瑜心微微颤了一下。
洗脚盆帕子拧干的水滴落下来,一圈圈划开。
秦瑜盯着水盆,油灯太不亮,盆中只能看到她模样的脸庞和顾瑾那骨节分明正在拧帕子的纤长手指。
一切太过于模糊,也太过震心坎,“顾瑾,你很自信啊。”
得多自信,话才敢这么自负。
她命中缺他,是她离不开他。
“其实,我没自信!”顾瑾将拧干的帕子往秦瑜脚背上擦了擦,嗓音带着些许干哑的道,“真正的意思是,我命中缺你。”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又这种认知。
“……”秦瑜心瞬被揪紧,甚至发酸。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顾瑾,从未听过顾瑾这般卑微的语气。
这哪有往日里高高在上、冷漠倨傲、不可一世顾知青模样。
她好似看到上辈子的自己。
卑微无奈,低到尘埃。
刚觉得他自负,可现在心头竟莫名有些心疼。
秦瑜深深的看着他,杏眸一动不动,顾瑾抬头,四目相对。
和秦瑜平静且从容的眼神相比,顾瑾幽深眸子里竟有一丝慌乱,这抹慌乱让顾瑾自己莫名愤怒,他什么时候这般无法控制自己情绪了。
“噗嗤!”秦瑜见顾瑾这模样,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带了些
沧桑和悲怆。
天道好轮回。
苍天绕过谁?
因为上辈子她太憋屈了,所以这辈子给她来出气了吗?
虽分辨不出顾瑾的话,是真还是假,可听起来依然很解气。
“你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我分明看到你眼中的得意和大仇得报。”顾瑾目光瞬变凌厉,好似一把利剑直将人看穿。
秦瑜笑容瞬收,变回之前清冷的模样。
“给点雨水就泛滥!你觉得我是真缺你?爷在逗你玩!”顾瑾将帕子直接丢在水里,站起来,回了自己房间。
好不容易放下姿态,竟被这女人嘲笑。
“……”秦瑜。
山间的八月的夜晚,带着点微凉。
秦瑜躺在床上,脑海里回荡都是顾瑾给她洗脚时候的那两句话,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顾瑾说的是真的吧,口吻那般无奈和卑微。
顾瑾定不是真的,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会和他的红衣女生离开这里。
也许,可能,这会对她的是真心。
秦瑜也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最后没抵住困意,沉沉睡着。
……
自己做的药膏最大的好处就是,省钱、放心、效果还好。
秦瑜第二天一起来,发现手上、脚上淤青基本消失,那种肌肉肿胀感也褪.去。
大概
是昨天晚上睡觉前泡脚,所以一觉睡醒来,神清气爽。
走出屋子时,发现顾瑾在运动。
葡萄架上,顾瑾在做引体向上,单手引体向上,双手引体向上,衣服湿透,透过汗湿的衣服,秦瑜能清楚看到他后背肌肉,腹部肌肉;这样运动秦瑜做过,若不是训练有素的人,做不了看起来如此轻松。
她瞬间明白为什么顾瑾体能一直那么好。
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他肯定也像今天这样在练习。
“一早,就迷上了?”顾瑾声音低沉响起,他没回头。
秦瑜却知道,他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我这该死的魅力!”顾瑾从葡萄架上跳下来,身姿矫健,脸上脖子上都是汗珠,走到秦瑜面前的时候,故意霸道往她脸庞凑了凑,“闻到男人的气息没?记住,这些,都属于你。”
“……”秦瑜深呼一口气,道,“大清早的,孔雀开屏。”
“你入屏吗?”顾瑾一边擦汗,一边问道。
秦瑜暗骂一声无耻,冷了他一眼,进了厨房。
顾瑾笑,继续洗脸。
“秦瑜姐姐,不得了!有人在打鸭子!”早餐刚吃完,秦小江就跑上来。
秦瑜给他倒了一杯水,给了他一个包子,道,“好好说。不要着急。”
“现在咱们鸭子都只能在
自己公社,鸭子大了,田里呆不下去。所以去了沙土里,吃了社员刚种下菜苗子。现在那些个女人在公社骂人。”秦小江喝了一口水后,倒豆子一样将事说完。
“好好吃,吃完之后,我们下去看看。”秦瑜抚.摸秦小江脑袋,叫他不要急。
“我可以一边吃一边走。”秦小江回答。
两人一起下山。
“大队长,我就养了这些萝卜苗,现在都被公社鸭子吃了,怎么办?”
“对,我种的白菜苗,还想吃**菜的,也被鸭子吃了。怎么办?”
“我的葱也吃了个七七八八。”
秦瑜一下来,就看到大家围着秦振斌,个个找秦振斌要说法。
“大家不要急,不要闹!这青菜,不吃也被鸭子吃了。吵也是吵不出什么结果的。”秦振斌站在人群中,维稳大家情绪。
“那你倒给结果。”
“对,给个结果。”
大家推推嚷嚷的冲秦振斌道。
“要我说,这是找大队长也没用。谁看鸭子的,让看鸭子的来负责。”见大家吵得差不得,吕大娘道了一句。
“哦!秦瑜养鸭子,得了表彰。咱们恭喜。现在鸭子惹了祸,就不负责了吗?”
“对。总不能,一个做事,好的全占,差的就和她没事。”
有人附和道。
秦瑜缓缓走近人群,她这算是听明白了,这些人这样给秦振斌压力,只不过是想找她麻烦。
“秦瑜来了。”有人轻轻道了一句。
这话一出来,周遭一遍寂静。
“不就一个白菜萝卜苗,鸭子将你们自留田里蝗虫吃完的时候,你们咋就忘记了?没秦瑜姐姐养的鸭子,庄稼都被蝗虫吃完了。”秦小江翘着嘴.巴,狠很的瞪所有人。
“秦小江,你这家伙,忘记自己是谁家的人了吗?一天到晚都往秦瑜这边跑。秦瑜将你娘害惨了,疯癫了一直都没好。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吕大娘见秦小江为秦瑜打抱不平,气不打从一处来。
她这话一出来,就在村民中掀起轩然**。
“吕大娘,你说什么?春婶子疯癫了?”
咋都没听说过?
可细想起来,真好长一段时间没见着春婶子出来蹦跶了。
吕大娘见关注的人多了,沉沉叹一口气道,“可不是。但是老秦家又不让他们家的人说,说说出来丢脸。春婶子这还不是被秦瑜害的,好好一个人,现在一天到晚炸呼呼的,谁都不认识。”
“秦瑜上了报纸,得了表扬,是不假。可这一有事,就和她无关,这未免太没天理了吧?”
吕大娘话音一落下,所有人目光都落在秦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