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团聚的晚饭后,回到西屋,田静把这件事告诉了丈夫。
李正国揽着媳妇,“别想太多,锁柱这人,我从小看到大的,他伪装的,真的只是他的胆怯。”
说是这么说,第二日,李正国还是把陈锁柱叫去了四合院,在前院找了一个空房间,认真地和陈锁柱谈了谈。
毕竟,从陈广复那一支来看,陈家人都有些执拗又多疑。
“……所以,陈爷爷的死志,我们发现得太晚了。”
“他觉得你不够稳重,又认为你是他唯一后代。
”
“甜甜的武力值让他放心。家族的事,让他的心里压力极大,那种怀才不遇的憋屈感,在这个年代被压迫的,他无法释放。”
“为了不让那一支再缠上你和小福,他把金锁送出来,又在陈耀明找来时,把事情都告诉了甜甜。”
“今天,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担心你知道得不全面,又碍于情面不再追究,然后在心里多想了。”
“这件事情,还没结束,还要拖些日子,等真正结束的时候,你前后一联系,就会明白了。”
“甜甜,她是最无辜的,被陈耀明那边牵连,被肖薇牵连,还被你爷爷给牵连上了。”
“这些,莫名其妙的,都背在了她的身上,她挑起了。”
“那次,你来问你爷爷的脖子痕迹,情绪很不稳。”
“而陈爷爷的遗愿又是让你做个普通人。”
“可你,普通得太过了。十二年了,甜甜认识你十二年了。”
“要是村里没有变化,你不变是对的,村里这么大的变化,你怎么可能不变呢?”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记恨了我们?毕竟陈耀明是甜甜的亲爹。”
陈锁柱摇头连连,“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小嫂是小嫂,陈耀明是陈耀明。”
“陈家的事情,我从小就从爷爷的抽屉里,偷看过了。”
“我担心爷爷骂我,我也担心自己忍不住说出去。我就把自己变成现在这样了。”
“爷爷去了,我见抽屉里的资料都没了,我怀疑是被掐爷爷的那人给弄走了。”
“可陈耀明和那个保镖后来的操作,不像是拿走资料的样子。”
“后来,你跟我说是爷爷的遗愿,我憋是憋住了,可心里仍然想着要给爷爷报仇。”
“要不是小福和安安还小,要不是敏敏不够沉稳,我可能就会去找陈耀明了。”
李正国松口气,幸亏及时发现啊。
给欧阳梅花记一大功。
“现在呢?你还想找陈耀明报仇吗?”
陈锁柱摇头,“我要遵循爷爷的遗愿,做个普通人。”
“那些责任和那些东西,真的不是我们能背得动的,还是交上去吧,一了百了。”
李正国摇头,“可是陈爷爷不甘心啊,他的遗愿就是宁愿沉没在历史的河流中。”
陈锁柱叹口气,“爷爷的家族思想太重,不适合这个年代。”
看着并没有什么不舍情绪的陈锁柱,李正国问出一句,“那,你有没有想过,上交之后,你就不是普通人了。”
陈锁柱一愣,然后流着泪笑了,“我明白了,爷爷的不甘心,其实是因为我。”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给上交了,以他的头脑,能得到的有很多很多。”
“可因为有我,平庸的我,在有心人的眼中,不过是只蚂蚁,一捏就死的蚂蚁。”
“所以,上交与不上交,他都不甘心,我,还是辜负了爷爷的一片心。”
李正国拍拍他的肩膀,“现在的你,肯定令他很欣慰。你有两个乖巧的儿子,好好培养他们出来,这是陈爷爷愿意看到的。”
“嗯。”
陈锁柱抬手抹泪,“我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了。”
……
而田静则找大麦小麦聊天。
大麦已经二十一岁了,小麦也十九岁了。
两个人目前还单身,不但单身,还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
让田静担心自己当年教导大麦时,用力过猛,而小麦一直都是大麦成长路上的参与者,可能受其姐影响。
小婶的担忧,让大麦和小麦都笑了。
“小婶,我们受到的是京都那边的影响。那边的女娃儿,不到二十三四岁都不谈对象。”
“而且,她们即使谈了,也不一定一谈就结婚。
”
“不错,谈对象的目的就是结婚,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谈的就是对的,还要多方面考虑。”
“我和小麦不是没有人追求,可是追求我们的,都是看中了那些院子。”
“一听说院子不是我们的,就立刻变脸,我们就更不想谈了。”
“等以后再说,要是到了二十五岁,我们还没有谈到,就让小婶给我们指婚,您指谁,我们就结谁。
”
田静摆手连连,“可别,我不指,找你们奶奶,她看人准。”
“呵呵呵。”
小婶敬谢不敏的样子,让大麦小麦失笑,“小婶不会真以为我们随便就结婚了吧?其实,我们也在观察别人。二十五岁前,肯定能谈到。”
田静松口气,她自己四个娃儿都愁,哪里能负担两个侄女的?
……
过了年,大麦小麦又去了京都,那边收购院子正在紧张期。
因为原来有意要购买北边那一片院子的人,已经大半年没去了。
被买院子人打动了心思的买家,干脆来找收购南边这一片的杜红娟。
杜红娟的任务是尽量收南边这一整片的。
在现金有余量的情况下,再收北边的,所以,她有些犹豫。
她这一犹豫,买家着急了,直接就报了两年前的价格买。
有人来抢买家,南边这一片也有人着急了。
不再坐地起价,抢着叫杜红娟先买他们的,他们先谈的。
这些人,之所以要卖给杜红娟,也因为杜红娟说话诚恳,态度温和,并且还是全款,绝不拖延一天。
比同样全款买院子的鲁兴刚,更受那些老街坊欢迎。
杜红娟不敢操之过急,就稳住卖家,过年之后再谈。
然后就催大麦小麦回来过年了。
田静已经去县城给欧阳雷打个电话,叫他汇钱去京都,还叫他借一些钱给自己周转。
在南方混得风生水起的欧阳雷,当然是听田大侠的话了。
当即就同意分批给汇三百万过去。
京都的院子,除了第一次敲诈肖家的金条,后来都是从欧阳雷那边过手的。
经得起查。
……
春节一结束,李村长就开村会了。
坐在冰冻刚融化的场地上,听着李村长的话。
村民觉得他们的心,比脚底的混泥冰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