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玉娇这个人,很多时候都是悄无声息的,没有什么存在感。
她不爱说话,不爱往外走,不爱跟村里的小娘子们聊八卦,大多数时候,都闷在屋里,哪都不去。
干活儿、做事、走路,都很安静,几乎不会发出多少声音。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厨房没什么动静,饭食却已经做熟了,那这一天,一准是夏玉娇下的厨。
夏玉娇这个性格,就很容易让人常常不自觉地忽略了她。
前些日子,姜氏、刘氏,先后出事,周氏的心神都被这些突如其来的事情占据了。
再后来,周氏又忙着算账,从吃穿用度各个方面,琢磨着怎么节省,好能省下些银钱,资助大房。
周氏还惦记着,等过了刘氏的孝期,再给老大说一房媳妇儿呢。
老大只需要守一年,这说媳妇儿的事儿,至少得提前半年张罗起来。而不管是说亲还是娶亲,都需要银钱。
周氏的心思,几乎都花在这上头了,唯一能让她感到放松的事情,就是去看槐花。
所以,虽然并非有意,这些日子,周氏还是不自觉地忽略了本来就无声无息的小女儿。
不过,吃饭的时候,老两口儿还是能见到夏玉娇的。
但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周氏想问问夏玉娇晚上想吃点什么,却发现屋里屋外,都不见人影。
她这才想起来,今天一整天,她都没见到夏玉娇。
周氏急了,让家里人都出去找,她自己也找了一圈儿,把跟夏玉娇相熟的两三户人家都走了个遍,一路问下来,都没见过夏玉娇。
一家子人撒出去快半个时辰了,嗓子都喊哑了,却还是没找着人。
周氏又跑到南湖边,找到姜氏,让她帮忙找人。
四房其实也没几个能用的人。
但咸菜作坊雇了不少短工,跟村里人关系越发好了。
周氏总觉得,让姜氏出面喊村里人来帮忙,似乎莫名地更有底气一些。
姜氏没想那么多,她听说玉娇不见了,第一时间就套上了外衫,要跟夏有田一起出门去找人。
周氏急急地提醒她:“老四家的,你也喊上几个短工跟着一起去啊!”
姜氏痛痛快快地点头应了:“娘说得对,是该多叫上几个人帮忙,瞧我这脑子!”
梨花“嗖”一下跑出门,边跑边喊:“我去喊人!”
五郎也放下了手里的书本,稳稳当当地起了身:
“我也一块儿去找人。稻花,你就别去了。你和菱花留在家里,照看槐花吧!把大门锁好了,咱爹咱娘回来之前,谁来也别开。”
夏稻花点点头:“成,家里有我。你们快去吧,路上小心。”
于是夏稻花和菱花、槐花三个小丫头在家留守,其他人都出了门去找夏玉娇。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许多人家的炊烟和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菱花饿了,槐花也嚎啕大哭起来。
夏稻花只好亲自动手给两个小的弄吃的。
夏稻花让菱花守着槐花,先给她喂点水喝,自己去了厨房弄吃的。
随便找了找现有的食材,然后夏稻花把其中一部分收进了空间超市,又从空间超市里拿出来一袋奶粉,按照说明书用热水冲了,之后又拿出来一袋扒鸡,用锅热了热,还煮了些米粥,盛了两碗端出去。
菱花顿时不澹定了:“姐,你这么会儿功夫就炖了只鸡?我咋没听见杀鸡的动静呢?”
夏稻花笑道:“我哪里会杀鸡。你几时见过我动手杀鸡?这是今儿早上梨花给咱娘炖的那只。我加了点秋油,又煮了一回。”
一边说,一边撕下两条鸡腿塞给菱花:“快吃吧!”
菱花一边吞口水,一边说:“给五郎留着。他读书辛苦,要好好补一补。”
夏稻花失笑:“让你吃你就吃,哪来那么多废话!五郎若是要吃,我再给他做就是了。现在咱们的生意这样好,吃两只鸡,过分吗?”
菱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之后欢快地抱着鸡腿开始啃起来。
夏稻花拿了个小勺子,一勺一勺地给槐花喂奶。
槐花张着小嘴,吃得津津有味。
夏稻花看着槐花的小脸小嘴,心头却只觉得可惜——明明有奶瓶这样的好东西,却不能拿出来用……
菱花一心一意只顾着自己吃,顾不得槐花。
等到半只鸡下了肚,菱花才缓过气来,问夏稻花:“姐,你给槐花喝的啥?”
夏稻花面不改色:“米汤。”
菱花明明还有疑问,却知趣地不再问了。
夏稻花将菱花吃剩的鸡收拾了一下,又让菱花喝了点粥,自己也喝了点,之后还把家里重新归置了一番——人在心烦的时候,给自己找点类似于收拾屋子这样的事情做,就比较容易平静下来。
当天晚上,一直等到后半夜,菱花和槐花都睡着了,四房的人才回来。
夏玉娇真的失踪了。
村口附近的住户也没见夏玉娇经过。
山脚下的村民也没见夏玉娇上山。
夏家人把北关村找遍了,北关村附近的山林也粗粗地搜了一遍,夏有贵、夏有喜、夏有田和夏有粮兄弟四人,还在北关镇上走了好几圈。
周氏还跑到夏有财家去,通知了大房一家子,让大房的人也帮忙留意。
夏有财大半夜被吵醒,脸色不怎么样,但听周氏说了原委,也点头应了。他虽然对自己的几个兄弟意见挺大,对夏玉娇这个妹妹,却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夏家人精疲力竭地各自回了家,都有些不知所措。
老两口儿决定等第二天天一亮,就去县衙报官。
夏玉娇此时,还没有醒来。
她身上绑着绳子,口中塞着麻核桃,脸上蒙着黑布,整个人被装在麻袋里,藏在一辆运粮食的马车上,被悄悄运到了花枝县。
运载夏玉娇的马车上,只有她一个人是被掳来、藏在粮食堆里的。
她是前一天晚上,半夜被掳的。
掳她的人准备得很充分,用了迷香,整个老宅的人都睡得死死的。
夏玉娇本人也睡得很沉。
此时药劲儿虽然过了,夏玉娇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恍恍忽忽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被绑住了,还被蒙上了眼睛,现在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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