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颜雪怀一脸嫌弃,用指尖捏着,一点一点撕开信封,好在信纸干干净净。
没等她开口,董万千便问道:"我爹说啥啦,他受伤没?伤到哪了,重不?哎哟,陆二叔不在,谁给他治伤,他一准儿没去山下看郎中,这个老梆子,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
颜雪怀......
林子大了啥鸟都有,还有咒自家爹受伤的。
李绮娘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已经忍不住了:"怀姐儿,信上怎么说?"
董万千:"是啊,怎么说,颜坏水你怎么不念啊,我爹是不是真受伤了?"
李绮娘:"怀姐儿,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颜雪怀翻个白眼,你们给我开口念信的机会了吗?
"肃静!谁也不许说话,否则我就不念了!"颜雪怀大喝。
......这世界终于安静了。
颜雪怀目光凛凛,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全部噤声。
颜雪怀满意了,这才展开信笺一字一句读了起来:"吾女万千,吾儿小白:见字如晤......为父此刻已赴往京城,与汝等团聚一起过年......"
屋内寂静,颜雪怀好奇,问道:"老董,你怎么不说话?"
董万千如梦初醒:"咦,你怎么不念了?"
"我念完了,你爹就写了这几个字。"颜雪怀很无奈,这恐怕是她见过最短的家书了。
董万千大怒:"他才写这么几个字?他是不想我们吧,我昨晚白梦到他了。"
"你爹千里迢迢来陪你们过年,你还说他不想你们?"颜雪怀再次无奈。
"啥?你说我爹来了?对啊,刚刚那信上就是这样说的,天呐,我爹要来了!"
董万千腾的跳了起来,啪啪啪敲着桌子,好在她还记得这不是自己家,没有直接跳到桌子上蹦哒。
其实她真的跳到桌子上,李绮娘也不会怪她,因为此时此刻,李绮娘和她一样激动。
"董大当家要来京城了?怀姐儿,你快看看这信上有没有日期,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李绮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原本捧在手上的饺子汤洒了一半,她索性转身把碗里余下的泼到院子里。
若是在平时,谁把饺子汤泼到她闺女门口,李绮娘一准儿要训斥,可今天她却顾不上了。
李绮娘的异样,就连粗心大意的董万千也看出来了。
"咦,李姨,我爹来京城,您咋这着急?"
李绮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复一下心情,挤出笑容:"姨是心疼你们姐弟两个,小小年纪就和亲人分开,现在你们父亲终于来了,姨替你们高兴。"
"哈哈哈,同喜同喜!"董万千完全信了,笑得一脸傻样。
李绮娘看向颜雪怀,目光里都是疑问。
颜雪怀看看信笺上的日期,眼睛徒然瞪大:"老董,你爹说不定已经到了,这信是一个月前写的。"
李绮娘眉开眼笑,可不就是,董老大明明是说要和儿女们一起过年的,今天是二十九,明天是三十,若是今天没到,明天也该到了。
李绮娘转身就走,她要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周大当家!
身后传来董万千那伴随着尖叫的大笑声,李绮娘笑着摇头,小姑娘啊,真是小姑娘,这是真的高兴了,又叫又笑的。
次日天还没亮,珍珠便领着周除垢去了七皇子府。
昨晚,柴浩拉着董小白和小满一起写奏折,二更天才写完,他不能留宿宫外,只能连夜回宫。
小满和董小白还是第一次在皇子府过夜,柴晏虽然没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可他的东西却都搬过来了。
柴晏的少年时代,分成两个阶段,从军前和从军后。
皇子府里只有柴晏一个主子,因此到处都是空院子,他从军前的东西全都堆放在其中一个院子里。
府里人以为那都是七皇子的宝贝,特意请了潜邸的老嬷嬷过府指导,按照柴晏从军前的住处装潢布置,不说完全复制,也是一模一样。
可偏偏柴晏就不是恋旧的人,这院子收拾好了,他一次也没去过。
所以后来柴浩发现那个院子,柴晏便大手一挥,把那里给三个小孩写奏折用了。
当晚,小满和董小白就是住在那儿的。
那个院子简直就是小孩梦想的地方。
柴晏是谁?那是裕王府的宝贝疙瘩,他的院子里有从三四岁到十三四岁各个年龄阶段的各种玩具,还有专门给小孩打制的十八般兵器,全都是没开刃的,另有舶来的机括玩具,有剑靶,有梅花桩,院子里的大树上甚至还有一个树屋。
如果不是怕夜里给冻死,董小白就拉着小满住在树屋里了。
珍珠把董小白从被窝里提溜出来,董小白睡得迷迷糊糊,走在路上,冷风一吹,董小白这才醒过盹来。
"珍珠,你干嘛把我叫起来?"
"你爹要来了,这几天城门口查得很严,你爹可能进不来,我们全都不认识他,带你去认人。"珍珠说道。
董小白彻底清醒了,他爹要来了?
"我爹本事可大了,说不定已经进城了,你带我回家里看看。"
周除垢说道:"不用了,昨天晚上我和大牛就去过你家,你二叔也是昨天才收到你爹的信,你爹还没到呢。"
董小白还是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让进城了呢?
其实这还是拜婵娟和林妈妈所赐,皇帝登基不久,京城里有细作现身,另外那几十斤硝石和硫磺至今也没有找到,因此最近这些日子,外城的各个城门均加派了官兵把守,盘查极是严格,非京城百姓者,没有路引一律不得进京。
董老大是土匪,他当然没有路引,就算是有,那也是假的,平时倒也罢了,现在这个时候,一旦发现假路引,那就要当成细作,直接送进大牢,到时想找人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周大当家让周除垢过去,提前和城门官打个招呼,漕帮兄弟到了,让他们行个方便。
董小白可不像董万千那么高兴,他哭丧着脸,完了完了,他爹来了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没啦!
从平城方向过来的人,一律是走北门,今天是大年三十,回老家过年的人早就走了几拨,城门还没开,门口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挑着担子的,显然是为了生计不得不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