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包厢门前站着的是一个长相颇为讨喜的少年,穿着搭配都很讲究,微微低垂着眼帘,将包厢内的几个女生都审视一遍,半晌,似乎是因为没有看到那个他真正想要找的人,眼中突的闪出一抹厉色,声音有些低沉的开口道:“若兰在哪儿?”
“你找谁?”琪琪扬了扬脖子,故意装作没听清楚的样子。
“我是来接若兰回家的,她的室友我都见过,你是哪位?”少年的声音很低却充满着威严让人难以抗拒。
“若兰,若兰她今天没来参加聚会,我以为她在你那儿,就给你发了这里的地址,想让你....让你带她过来。”巧玲细弱蚊蝇的声音从几个女生中传来。
“我去他兼职的那家奶茶店看过,已经关门了,看到你的信息我便找来这里,现在你告诉我她没来,打她电话也是关机,外面下这么大的雨,她能去哪里?作为室友,你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少年显然有些生气了,其实更多地是对若兰的担心。
“哎,这位帅哥是谁呀,难不成是张若兰的男朋友?”琪琪朝身边的一名女生低声询问,没有看出一点对若兰的关心或是担心,心思完全被这位突然闯入的帅哥牵走了。
“说不上是男朋友,应该是准男友吧。”坐在琪琪身边的女孩儿叫李沫,平时大家都爱叫她沫沫,沫沫撩了撩头发说道:“好像是还没有正式表白吧,怎么,你有兴趣?”
“张若兰,为什么这么帅的男生会看上你呢?今天让我遇到,他迟早是我的人。”琪琪默默地想着不由自主的磨牙,拿起桌上的一罐橙汁向身边的沫沫使了个眼色,沫沫心领神会的将饮料递给了巧玲并向她微笑点头,巧玲虽不太明白其中的含义,但还是接过了饮料,可她并没有打开,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依旧站在门口的少年。
“哎,门口的帅哥,进来坐呀,我叫赵琪,你可以叫我琪琪,张若兰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那么担心的,说不定已经回家了,再怎么说她也不至于傻站在外面淋雨玩儿是不是?既然来了就一起坐下聊聊,相见即是缘分嘛。”
少年名叫赵铭杰,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听到自己和琪琪同姓时,内心深处突的一阵异样,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赵琪虽是坐着的,但赵铭杰看得出她的个子并不算很高,但整体看上去却绝对算得上是个数一数二的美人,皮肤白皙,身材凹凸,即使个子不高她似乎也很知道该如何穿搭才能将自己的优点流露出来,看起来她的自信并不是完全没有理由的。
琪琪见赵铭杰正看着自己更来劲了,她拿起一罐果汁站起身来另一只手手心朝上轻轻托起,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他,可赵铭杰完全没有要伸手的意思,收回了目光,轻轻地转过身去说道:“既然她不在这里那我再到别处看看,祝你们玩儿的愉快。”说完他顿了顿,又道:“巧玲,要是有她的消息,记得发信息给我,打电话也行。”
从始至终他只提到了巧玲,就好像其他的人不存在一样,望着他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和被服务员轻轻关上的房门,赵琪不由地兴奋起来,她心中暗想:“真没想到我向他主动示好他都能不接招,够镇定若是发展成男友绝对够忠诚,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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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若兰的身体在她的眼前慢慢倒下去的时候,她仿佛失去了对整个世界的感知,她的耳朵听不到声音,不论是自己绝望不知所措的叫喊声还是路人的议论,还有那低落的雨声,脑袋像是被人从身后猛地敲击,身体不自觉地摊到下去,在她倒下的一瞬间,她看到了若兰脸上的表情,明明是一个头破血流的女孩儿,脸上的表情却充满着希望与幸福,在生命即将脱离的时候,她居然甜甜的笑了。
那位肇事司机不知所措的下车查看情况,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报警还是叫救护车,直到人群中有人喊道:“救护车啊,快叫救护车,这里还有孩子。”听到喊声,又有几人热心的去抱孩子,为他遮风挡雨,有人伸手去探若兰的鼻息,然后一脸惋惜的摇着头,表示已经无能为力。
还有人心有不甘,因为事故就发生在她工作的奶茶店附近,与她共事的同事注意到外面马路上的动静,心中一阵莫名的难过与好奇,于是跑出来看,当她远远地看到倒在车旁的若兰时,心中一阵刺痛,她们即是同事也是校友,她是学姐,每天与这样可爱而善良的学妹一起工作,自己的心情也会好起来,可如今,想到这里,内心深处又生出了深深地懊悔,这么大的雨都怪自己刚才只顾着工作,完全忘记了大雨的危险,于是她就这样站在街边大声痛哭起来,她想要靠近,可她没有勇气,这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而且是身边人的死亡,她的身体开始颤抖,直到看着救护车到来,将她抬上担架时,她才反应过来,冲进店里迅速关闭所有设备,锁上店门,一股力量驱使着她冲进了人群,对正要上车的医护人员苦苦哀求。
“让我去吧,那个女孩儿是我妹妹,你们一定要救救她啊。”其实她想说的是学妹,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妹妹,或许在她的内心深处早已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
医生神情无比沉重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蓝色的浅光被雨幕遮挡,那团光像是蝴蝶又像是精灵在雨中跳动着,在救护车关闭车门的一瞬间钻了进去,就像是一个顽皮的孩子在和家长玩儿捉迷藏一般,没有人注意到这道光的存在。
那个被若兰救下的孩子也被一起送到了医院,一直高烧不退,毕竟还这么小就受到了死亡的惊吓再加上大风雨淋必然会有一场大病,好在惊慌失措的母亲只是受到了惊吓一时无法接受而晕倒,并无大碍,昏迷一夜后不久便醒了过来。
“小姑娘,那个小姑娘还好吗?她还活着吗?”这是她睁开眼的第一句话,她颤抖着双手抓着医护人员的手臂,满眼都是悔恨:“请你告诉我,她还活着对吗?她不该就这样死的,她不该...”她不敢再说下去,她的脑海里很乱,若是那女孩儿不死,自己的孩子恐怕就活不了了,她不知道对错,对于生命她无法判断,因为那个女孩儿,她也是个孩子啊。
医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然后沉默着转身离开病房,当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的一瞬间病房里传来了女人绝望的哭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孩子,真的对不起。”
与她一样正在经历着持续煎熬的还有一人,若兰的学姐雪莉,雪莉眼睁睁的看着若兰被枱往太平间,他们经过了急救室的门可没有停下,刚才在救护车上她反复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是没用,她握着她的手努力不让她的身体凉下来,可是没用,她只能感受着她的身体慢慢变得冰冷。
“不要,不要再往前走了,她还有救,不要放弃她,求求你们了,不要放弃她,她还活着,我能感觉到。”她奔跑着挡在了推担架的医生面前。
医生的眼神中有平静有惋惜也有不容置疑的威严,死而复生并不是不存在,但他们都知道,那被叫做奇迹,可奇迹之所以会被称作奇迹,就是因为它很难发生。
这里是如此寒冷,有无数僵硬的身躯和哭泣的灵魂,她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盖在身上的白布,透过白布隐约可以看到天花板上若隐若现的灯光,困惑是她回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念头,也是她唯一的念头。
蓝色的光韵从她的头部慢慢走遍全身,接着她的双手有了知觉,然后是双脚,还有那令她感到好奇的有节奏的声音。
“扑通、扑通、扑通....”这是心跳的声音,也是活着的证明,她下意识的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着心跳,张张嘴,仿佛在尝试着开口说话,双脚接触地面的瞬间,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脚,然后她笑了,像一个婴儿那样天真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