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意识了吗?受伤了没有?
“……这个,我也不知道。但现在天气这么冷……可能……”
熙珠的声音渐渐拖长,他急切地喊道:
——保持清醒!
“哦哦,你们赶快过来……我在这悬崖下面的缝隙里……。”
下巴开始颤抖,牙齿也不断打颤。
“在山顶下面,有四五棵树的下面……有个悬崖之间的洞穴……。”
——肆零六,听得见我说话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紧张。
白司言清晰的发音时断时续,像是坏了的无线电波。
不,是我的问题吗?
头脑开始变得迟钝。
白司言,那个名字,我好想叫出来。
想尽情地喊他的名字,发泄情绪,大声哭泣……。
“……快点。”
对她来说,仅仅能说出这些话而已。
随即,一种高压的声调在耳边响起。
——我知道了,所以不要挂断电话。
“……!”
——在我到达那里之前,请不要挂电话。
“……。”
——拜托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的喉咙紧紧地堵住了。明明是曾经想拼命离婚的男人,现在他的声音却让她感到并不是孤单一人。
——重新搜索东北方向。我们会随时报告我们移动的方向,不要挂断电话。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粗重地喘了一口气。
——如果有什么办法,请告诉我。不要担心。
“……!”
——我马上就会到。
砰,噗——!
这时,红色的火焰四散开来。
——肆零六,你可能看不到,但我们现在正在赶过去。
即使在模糊的视野中,她也能看到那亮丽的火光升向天空。
她无力地弯起嘴角。
——熙珠的包里有巧克力,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吃的。
“可是……我不知道啊……。”
——拉链口袋里我放了急救包。包的最底部有便携救生烟火,只要摩擦上盖就能点燃。我希望熙珠能发现并用上,肆零六,你认为她会吗?
白司言开始语无伦次地说着,可能是因为在快速移动,他的呼吸变得愈加急促。
“……什,什么?”
她用舌头打结的声音费力地回应。
——我问你是因为肆零六了解熙珠。
“如果她清醒了……总会翻找一下什么吧……。”
渐渐模糊的视野像沼泽般将她拉扯下去。
熙珠拼命地动了动脚趾。
——你很害怕吗?熙珠停顿了一下,然后给出了一个合适的回答。
“我有什么好怕的……”
“是吗?但是我真的怕得要死。”
“……!”
一如平常,毫无起伏的声音像是在自白。
心脏猛地一震。
她动了动疼痛的腰,再次翻找起包来。
当她看到小急救包的那一刻,奇怪的是,比起身体,她的眼睛先感到了一阵灼热。
“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我死活呢。”
“……”
“那时候你就是那样的。所以洪熙珠感到委屈。”
“……所以你哭了吗?”
他自然地放松了语气,但因为声音一直都很僵硬,熙珠并没有感到特别的不适。
“那件事我不记得了。”
终于,熙珠发出了求救信号。她发出的信号似乎得到了回应,天空中又有一颗求救弹炸开了。
汪汪——远处传来了狗叫声,像回声一样回荡。
被困在悬崖缝隙中的熙珠不再觉得这里黑暗了。
她微微一笑,继续说完了她的话。
“如果你不快走,我……我就把一切都曝光了……我会揭露你有多么两面派。”
“……”
“我真的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好吧。”
“什么?”
“明天也请继续这样威胁我。”
“……”
“务必给我打电话。”
白司言到底在说什么呢?
即便在神志不清的间隙,熙珠也在这么想着。
“快……”
“……406,听得到我说话吗?”
“……”
“406!”
“脱水和低体温症状非常严重!快点挂上iv!后脑有出血,马上安排ct!”
救援队员们把幸运地掉进悬崖缝隙中的熙珠救了上来,送上了直升机,紧急送往医院。
那是四个小时的噩梦。
即使看到被炸弹撕裂的尸体也毫不动摇的男人,在看到满身是血的熙珠时,眼皮颤抖了。
那张如鬼魅般的脸终于像人一样生动地扭曲了。
“幸好脑部没有大碍。只是血管破裂,头部缝了10针,四肢也分别缝了7针和8针。目前判断是脱水休克导致的昏迷,但一旦恢复意识,我们会立即进行进一步检查。”
听完医生的意见,白司言瘫坐在了病房的椅子上。
他用手擦了擦脸,看着躺在那里如同死去的熙珠。
“……”
他不是为了成为孤单的遗属而一路奔波。不是为了感受这种惨痛的心情。
“我们不是夫妻的假象,早该放弃。”那是他对自己说的话。
他那卑微的自尊心,曾用可怜的方法想要保护的东西,现在已经彻底崩溃了。
这时,咚咚——有人敲门。
“请在那边等一下。”
白司言敏感地回应,亲自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站在门口,没有让开,盯着来访者。
“啊,前辈,这个……”
朴助理递上了熙珠脏兮兮的包。
“虽然迟了,但这是从消防队员那儿拿到的。”
瞬间,他眼神锐利地把熙珠的包倒过来,把所有物品都倒了出来。
“前、前辈……?!”
空瓶子、巧克力、急救包、毛巾、关机的手机……
他的眼睛迅速扫过掉在地上的物品。他再次看向朴助理,问道。
“物品就这些吗?”
“是?是的,您在找什么吗……”
“除了这些,还有其他手机吗?”
“手机?”
朴助理疑惑地摇了摇头,白司言没有再提,转移了话题。
“你交给分析的东西怎么样了?”
“啊……”
他露出难色。
“朴助理。”
白司言的表情变得坚定,仿佛没有任何耐心可言。
“这个……有点模糊不清。”
“怎么说?”
“结果是7935。”
“……”
“虽然这个数值不足以完全确认两者声音一致,但也高于平均水平,说明有相当大的可能性——”
“没关系。”
白司言的眼神暗暗闪烁。
“剩下的部分,我可以亲自确认。”
男子将所有来访者都打发走后,再次进入只听见机器声的病房。
他需要更强的确认。
如果她的长期失语症真的只是选择性疾病——。
白司言轻轻抚摸着熙珠受伤的手背,说道:
“我必须听到你的声音。”
他冷冷地注视着默默躺着的她。
“不要逃跑,洪熙珠。”
熙珠不仅失去了声音,还有其他东西。
如今只有她一个人记得的生日。
“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真烦!”
——啪!
像被火石打了一下,一边脸颊火辣辣的。
“出去,全都出去——!”
妈妈有时候会极度抑郁,而今天正是那样的一天。这是小儿子的忌日,也是熙珠的生日。
敏感的孩子在妈妈情绪低落时,担心地在附近转悠,结果被打了一巴掌,随即跑了出去。
无处可去。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在后巷里,把脸埋在膝盖里。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不再庆祝生日并不是从弟弟去世后开始的。
一进豪宅就是这样。
妈妈再婚后一直不庆祝她的生日,说没必要炫耀自己是别人的孩子。
没有人问她的生日。
虽然准备了姐姐豪华的生日派对和弟弟的周岁宴,但没有人关心熙珠的生日。
也许这就是对待寄人篱下的态度吧。
“汪汪——!”
原本垂头丧气的孩子抬起头,听到远处传来狗叫声。
“汪,汪汪——!”
“将军……!停下,这家伙……!有人能抓住它吗,不,快跑!”
听到急促的喊声,熙珠的心跳开始加速。
她立刻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就在这时,“汪汪,汪汪!”粗暴的声音越来越大——。
“呜……咕噜……”
一双血红的眼睛,黑色的毛发,还有长长的尖牙伴随着口水扑了过来。
熙珠还没来得及思考,就疯狂地往巷子的另一头跑去。
“汪汪——!”
兴奋的狗紧紧追赶着她。尽管大腿疼得像要断开,但她根本停不下来。
“啊……!”
看门狗的牙齿擦过她的小腿。
熙珠拼尽吃奶的力气奔跑,但体力渐渐不支。
瞳孔因恐惧而放大到极限,这时有人猛地抓住她的腋下,将她提了起来。
“汪——!”
同时,一声撕裂般的惨叫响起。
视线突然变高的熙珠下意识地紧紧抱住了对方的脖子。
“哈……哈……”
她与那位救她的大叔对视。
但那张严肃的脸并不是大叔,而是隔壁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