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闰八月
当龙川和天狼、金小攀、伏现鹿,随着到黑灵堡来接孔雀心的侍卫们,一起回到王宫时,已临近四更天了。
北秦乃由凤氏一族建立,历代国主都称为“凤王”。
此任凤王在内苑凤安宫的偏殿召见了他们。
天狼领头,与其余三人躬身行礼参见。
凤王年约五十,面容祥善,先和蔼地安慰了几句也来至殿中,遭掳后“芳魂受惊”的孔雀心,又对天狼等四人力救圣女的英勇之举,大加赞赏。
孔雀心明明不愿联姻,这时却惺惺作态道:“各位参竞者,皆为人中龙凤,都怨那黑鹏横生事端,破坏了总决选,令本圣女与将会最终胜出的‘佳婿’无缘。”
凤王呵呵一笑:“圣女不必遗憾,还有机会,一个月后,孤王再次为他们举行对决赛。”
孔雀心一怔,急忙道:“可在百年前,我大秦和颂朝的两位国师共同测定,八月十五月圆夜,方为联姻吉时”
凤王淡然道:“圣女难道不知,今年是闰八月?”
龙川和天狼听闻,不禁互望一眼,心中均想:得,圣女这下子失算了。
孔雀心更是惊呆了,却也无法反驳,强行压抑住
内心的不满。
伏现鹿则面露喜色,不过又略带忧虑道:“只怕黑鹏贼心不死,再来找麻烦。”
凤王沉吟片刻,口传谕旨:“着令镇妖司,将黑鹏名列‘猎妖榜’榜首,孤王亲自悬赏千两黄金!”
天晟大陆虽然是人与妖共存,但恶妖、邪魔猖獗,屡屡侵犯人族,东颂、北秦、西齐的镇妖司,皆设置“猎妖榜”,鼓励奇人异士捉妖送官,生死不论,此为明榜。
另外,民间还有一种“暗榜”,发榜者神秘莫测,上榜之妖必死,揭榜人的
信物是一枚金骰子。
众人向凤王告退,在出宫路上,龙川见孔雀心面如寒霜,一脸悻悻之色,忍不住笑嘻嘻道:“圣女,看样子你对联姻很不情愿呀。我们这四个候选人中,天狼大将军英明神武,伏公子还是大颂的文武双状元,怎么配不上圣女你呢?”
见孔雀心乜眼瞧着他,龙川一咧嘴,讪讪道:“当然,我和金老板是差了点意思”
金小攀正走在他俩身后,不由得拉下脸:“小公爷,你自黑就算了,别捎带上我行不?”
龙川一听,心中窃喜:天晟大陆连“自黑”这词儿都有?这趟穿越真是爽啊,
老天爷待我不薄!
四人回到都亭驿时,还不到五更,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他们所住的小院,除了北面正房,只有东西两间厢房,伏现鹿到得早,独占正屋,天狼和龙川、金小攀来后,分配了一下,前者住东厢,后两位共居西厢房。
每间厢房中,大床仅有一张,当初入住时,金小攀主动表示:你是小公爷,又是我的“债主”,你睡床,我睡窗边小榻。
虽然经过一天一宿的折腾,龙川和金小攀都累极了,但躺下后却睡不着,便闲聊起来。
金小攀疑惑道:“小公爷,你说那个黑鹏,为啥要掳劫圣女呀?”
龙川暗自寻思:黑鹏曾对大祭司说过一句“贵国这位圣女”,看来他并非北秦的妖精,听见这句问,他淡然回应:“谁知道呢,不过他现在上了‘红通’,估计很难逃脱,待抓捕住,审审看呗。”
金小攀一愣:“啥是‘红通’?”
“呃,”龙川一笑,“我家乡话,黑鹏不是被凤王下旨,列入猎妖榜之首了,大概就这意思。”
金小攀又说道:“我也看出来了,圣女对‘闰八月,再决选’很失望,不知她是相不中咱这四位参竞者,抑或另有其他
原因。”
龙川意味深长地一笑:“这么一说,孔雀心还得感谢黑鹏了,若无对方的蓄意破坏,这第一次八月十五月圆夜的吉时,她都拖延不过。”
“蓄意”金小攀脑中灵光一闪,“那会不会是他俩合谋的?”
龙川本是随口说了“蓄意”二字,这时听闻此言,好似醍醐灌顶一般,不禁一竖大拇指:“金老板,高明呀!”
俩人这样聊着,时间飞快而过,一缕曙光透过窗纸,照射在了屋子里。
龙川揉揉眼睛,索性披衣下地:“天亮啦,不睡了,遛活儿去。”
他打水洗脸漱口,空腹来到院中,依旧先热身,练了一遍功夫。
然后迎着微凉的晨风,抑扬顿挫地朗声道:“凌霜侯,胭脂流,一把菜,一合采。玉子云油,猪润招财,三河青苗,雪花扣手雪花流。珍珠散,星星闪,滚子,掐边,翻张子,挑龙子老官。”
金小攀也起身了,推门出屋,惬意呼吸着新鲜空气,好奇问道:“你背诵的这些又是啥?”
龙川笑嘻嘻道:“此为本门‘贯口’,用春点编的《报菜名》,说的是柿子火腿,咸牛肉,大葱大蒜。鸡肉卷,猪肝舌头,水煮青菜
,馒头鲜肉。粳米饭,小米饭,鸡蛋,饺子,烙饼,面条。”
金小攀失笑道:“我还当是修行的心法秘诀呢。”
龙川一咧嘴:“实话告诉你吧,在下的本行是说相声,也叫团春,‘贯口’乃表演技艺之一。”
金小攀不解道:“你家不是开茶摊的么?再说,你现在都当上开国公府的小公爷了,还练它干嘛?”
“我的出身你甭管,”龙川避而不谈,又正色道,“何况‘小公爷’算什么!相声才是我的终生事业,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就连外行都知道喽。”
“对了,那你刚才说的‘春点’,是啥啊?”金小攀打破砂锅问到底。
龙川高深一笑:“是我家乡江湖上的一种特殊语言,各行各业术语,和帮派组织之间的隐语,俗话叫做‘调(diào)侃儿’,使用者把他们所调的侃儿,总称为‘春点’。”
金小攀很感兴趣:“你能不能教教我?”
龙川摇摇头:“这是有规矩的——宁给一锭金,不传一句春。而且即便我肯教,你学会了,无有那个语言环境,仅咱俩之间互相说,也没什么大用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