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还谈什么聊斋。
这个官员一站出来,宁恕就知道这肯定是用来试探皇帝态度的前头兵。
毕竟是御史台的言官,本来就有闻风而奏的特权,就算最终查出是冤枉的,也不会收到惩罚。
不过上面的李建隆第一时间可想不到这些,脸色已经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上面,皇帝的脸色看不出悲喜,缓缓道:“哦?你也要弹劾大皇子奢靡无度?”
那个御史肯定道:“没错,陛下可知大皇子王府修建有多大?臣听闻,那王府里面的奢华程度,比之皇宫都过犹不及。”
“甚至大皇子身边的仆人都有上百,每日专门做菜的都至少有五十人。”
“臣听闻大皇子吃鸡只吃舌尖,吃鱼只吃指甲盖那么大点的鱼皮,甚至还悄悄饲养了上百毛驴,只为取那驴唇做下酒菜。”
“听说吃上一顿,就要杀掉十头毛驴,此等奢靡,难道有度吗陛下?!”
这些话就是纯放屁了,李建隆的生活是过得不错,但人家是皇子,过好一点也算正常,但哪儿夸张到这种地步啊?
只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在放屁,却不能真的在明面上当他是个屁。
“哦?竟做得如此过分?”皇帝的脸色依然没有变化,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见此,立刻又有言官站出来:“陛下,臣以为林大人所说,实乃夸大其词,微臣以为,大皇子应该不会做这些过分的事情。”
话落又有人站出:“非也,镇国公是何等身份,怎么会平白无故诬陷大皇子?臣以为必有原因。”
紧跟着又有人站出:“臣以为不妥……”
反正朝堂嘛,就是吵架的地方,真遇上什么大事,都是皇帝把几个重臣叫去御书房商量。
等上朝的时候提出来,其实就是通知一声,已经决定好了。
只有一些不怎么重要的小事,才会放到朝堂上来吵。
而这次,吵架的重点不是吵,而是试探。
几个御史你一言我一语,好似谁都无法说服对方,最终道:“陛下,臣等以为,既是镇国公提出,那就请镇国公拿出证据来。”
事情最终还是抛回了宁恕身上。
宁恕站直了身子,道:“陛下,臣昨日去王府所见,既为证据。”
这话说出来,上位的皇帝,脸上终于有了几分怒意。
“宁恕!”
“朕以前当真是太过纵容你,李建隆平日生活皆没有超过他身为一个皇子的标准,而你竟因为昨日之怨恨,公然在朝堂上构陷于他!”
“朕只是给你监察之权,你真把自己当御史了是吗!”
宁恕微楞,而后匆忙跪下:“臣知罪!”
皇帝仿佛真的生气了,道:“知罪?朕看你是嘴上知罪,心里却未必!”
“罚你回府反省,什么时候想通,什么时候再准许出门!”
话落,只见皇帝起身,拂袖离去。
裴公公见状,连忙站出高喊:“退朝!”
早朝散去,不少人都暗中注意着宁恕,当看到宁恕退朝之后居然真的直接回了镇国公府,而不是悄悄去御书房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难道宁恕,真的失宠了?
算下来,这还是陛下第一次惩罚宁恕。
虽然罚得不重,但却是耐人寻味。
难道皇帝的底线,是不允许宁恕去对付皇子?
说起来,最近宁恕和几个皇子是有点走得太近了,今日之事,或许是陛下对宁恕的敲打。
一众朝中大臣心思各异,纷纷离去。
……
宁恕的确是直接回了镇国公府。
不过他倒是没有生气,毕竟没有必要。
今天来弹劾李建隆,的确是他存心找茬,不过看皇帝的反应,似乎还另有用意。
他就在家里等,果然没等多久,长公主就找过来了。
刚见面,长公主就叹了口气。
“你啊,又乱来。”
宁恕觉得冤枉,道:“我怎么乱来了,我和陛下不是配合得很好么?”
“现在满朝文武都在猜想我是不是失宠,这不就是皇帝想看到的?”
长公主听到这话直接愣在当场,稍许之后才长舒一口气:“真是难以想象,你居然才进入朝堂不到一年。”
其实长公主这次过来,就是怕宁恕想不通心生怨言,没想到宁恕这么快就想通了。
以往偏袒宁恕也就算了,毕竟人家父辈都死光,他又没有继承爵位,称得上是孤苦无依。
这时候,对于皇帝来说,宁恕是后人,是侄辈,偏袒他说得过去。
但宁恕袭爵之后就不行了,尤其是宁恕走入朝堂,这个时候他的身份就是臣子了。
皇帝不能太过偏爱一个臣子,不然那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今天皇帝趁这个机会打压一下宁恕,其实是在为他好。
同时,也算减轻一下他们这边的压力。
毕竟自从昨天的事情发生之后,弹劾宁恕的折子起码来了二十几封。
弹劾昨天那个事情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还是当初让李建隆跪了一路那个事情。
毕竟这个事情,他们是真有理由说的。
损害皇家颜面,这理由简直冠冕堂皇,皇帝这里都不好反驳。
毕竟他还能怎么反驳?地下臣子帮忙维护你家的脸面,你难道还不准吗?
本来还可以提前商量一下的,但谁知道宁恕今天紧跟着又跳出来弹劾李建隆啊?
机会实在是太好了,不顺便把这事儿解决了,堪称损失。
“既然你已经想通,那就再好不过,我就先走了。”
长公主那里也忙得很,要不是事关宁恕,她都不会亲自过来。
不过宁恕却道:“这就走了?不留下喝杯茶?”
长公主神色匆忙:“不了。”
说罢,就要离去。
宁恕也不拦着,只是道:“那行吧,你顺便帮我带句话给陛下。”
“他不是想飞天吗?我这边准备好了。”
转身离去的长公主顿时僵住,回过头来看着他:“你说什么?你真能让人飞天?”
宁恕笑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我有必要开这样的玩笑。”
“而且现在时机很好,我被禁足府中反省,悄悄摸出去,没人知道,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