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们的动作慢也是会被惩罚的。
尤其是曲聚王设宴的时候,管事就会用她腰间的皮鞭抽无面女们。鞭子打在她们身上,火辣辣的,定然是流血了。但不能哭喊,不能叫唤。为什么?
“当然会死人了!”管事的对三千号说,看着她头上别的簪子。
管事的觉得这个簪子做的很奇怪,像一个灯笼的样子,材质非木非玉。她看过很多珍贵的宝物,一看就是不值钱的。
“啊?”三千号发出疑问。
管事的说:“所以你的动作要麻利一点,王上万把年就会设宴。你们呀!如果不麻利一些,就会被打了。又哭又喊,就会被禁军拖出去,扔进无尽海里。”
管事的说着,似乎在回忆。她的脸上依稀可见五官,似有一些难过:“和我相处的不错的无面女,她就这样死的。所以三千号,还有你们,平日里麻利些。我可不想打你,但我也不能违背上面的命令。”说着声音也硬了起来。
无面女们都知道管事不容易,她当年可是从最底层的无面女这样升上去的。虽然在管事里,也算最底层。但对于无面女们,她已经是众人崇拜的对象了。
宫里的管事很多,有多少无面女们也不是很清楚。但管她们的,她们见到的也有十来个,最常接触的,便是这位管事。她的编号是七七,众人都叫她七七管事。
说起来三千无面女,本来是有整整三千的,再加这些年填补进来的,早就不止这个数了。可是无面女们,现存的,不过就两千多一些。最早的无面女,也不知是升上去了,还是死了。
总之,在这个曲聚王宫,不知道的事太多。不知道,也才是最正常的。
最近的一次接触死亡,是那个黄发无面女。三千号对她是记忆犹新的!
当时三千号也不在现场,住她隔壁的,也是发现她哭的那个说:“幸得你当时不在,多骇人啊!”
三千号听着,心想多骇人呢?她想了一阵,没有想到。
“诶,你问我啊!怎么就不说话了!我还等着你问,我好说下面的。”隔壁的无面女有些不开心的说道。
三千号回神,无面女们似乎都是这样。许是最底层,许是除了打扫就没有任何可以做的。所以无面女们,都特别喜欢听一些宫里宫外的事。尽管宫外的事,她们听得特别的少。很多都是禁军或者厨房的人聊天,她们听到一些。
或者是擦宫墙的时候,在外边听到的一些。总之,别人的事,对于无面女们而言,是新鲜的调味剂。是枯水一般的生活中的,一粒小石子。可以让她们荡漾好一阵儿了!
“啊,后来呢。怎么就骇人呢?!”三千号从善如流的问道。
隔壁的无面女说:“就是她一点点的消散了,感觉她要喊出来,又喊不出来。她说她似乎记起了什么,想告诉我们来着。结果还没说呢,人就散了。”
“散了!”三千号惊呼。
隔壁无面女很满意三千号的反应:“是啊,散了。就是碎成一片片的,还没有落到地上呢,就消失了。你知道花瓣散落下来的样子吧!就有些那种样子。”
“那不挺好看的吗?”
“不好看啊!还挺吓人的!”隔壁的无面女说。
三千号想不到如何的骇人,也没有再想。她又问隔壁的无面女:“你说她记得了什么,记得什么?”
“唉!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奈何她没有说出来,就散了。”无面女一脸遗憾。
“真的一个字都没有说吗?”三千号有些不死心,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问。
隔壁的无面女想了很久说:“好像有,说了一个离。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离?
三千号也陷入了沉思,想了许久,都没有任何头绪。
“当当当”
一阵云板的声音响起,隔壁的无面女喊道:“三千号,走,集合。”
“集合?”三千号有些懵逼。
隔壁的无面女说:“快走啊,你才来不知道。这个东西一响,我们就必须要到前院去集合。”
“哦哦哦哦,好。我们走!”三千号也不耽搁,跟着隔壁的无面女走。
在去前院的路上,看到好多无面女疾步的从四面八方往前院赶。这是怎么回事?!确实来了一千多年来,第一次遇见。三千号有些好奇,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直觉不像是什么好事。
前院。
这是三千号第一次来。这个院落大的,都有五个无面女的住宿那么大了!这里就是无面女集训的地方?!她似乎听别的无面女说过,只是她自己不太记得了。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许她并没有参加过集训!
不,怎么会?她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没有参加集训的无面女,是无法进入后院的。
为首的是一个胖管事,三千号没有见过。七七管事站在最下首,低着头,看不清她的样子。似乎,有点难过?!三千号不知是不是自己感应错了。再定睛一看,七七管事似乎又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胖管事说:“最近发生了一件不太吉利的事。上面的人,垂怜我们,尤其是你们这些下等的无面女。为了你们的健康,竟然赐药给你们。一个个的排队过来,把这个药喝下去。不能再发生死亡!”
胖管事说的有些悲天悯人,把腰间的葫芦里的东西倒了出来,是一个个小瓶子。每个无面女排队,领取一个小瓶子。最后轮到了三千号,她拿到瓶子,回到了自己站的地方。
胖管事很满意无面女们的乖巧,点了点头说:“你们把药喝了,就不会遇见这样的事。我们已经给她立了衣冠冢,但愿她的衣服能随着无尽海,飘到自己的来的地方。”胖管事说的时候,眼睛都湿润了。
沉渊的衣冠冢,是亡者生前所穿的衣服,装进一个匣子里。放进无尽海,据说无尽海会把这个“衣冠”带回在生时的地方。
可是,都成为了夷,衣冠还有用吗?
诶!夷又是什么?!三千号想。为什么她的脑子里,总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字词?她似乎知道什么意思,但细想又是一片空白。
她知道她和别的无面女似乎不太一样,所以她一直隐藏着。小心翼翼的,活得和那些无面女一模一样。
三千号看着周围的无面女,大家都没有立马喝瓶中的药。都在三两个的窃窃私语,似乎管事们都习惯了,也没有制止她们。都面带着笑容,像看自己孩子一般的看着底下的无面女。
三千号也加入了隔壁的无面女的“团队”,听着她们说话,边点头。不爱说话的无面女是有的,但不爱听人说话的无面女是没有的。
她摇着瓶子里的水,边听隔壁的无面女说话,边想:这药是治什么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