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睦月吊儿郎当走过来,浅色的眸子里写满幸灾乐祸。
只见隋釉原本白皙娇俏的脸被血和灰尘糊满,细看还有几道分布不均的血痕,汗水滑过时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原本仙气飘飘的白色宗服变成破布挂在身上,还有几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流血,滴滴答答落在黄土地面,晕出一片深色。
饶是隋釉前世最狼狈之时,都没有今日这般。
隋釉神色晦暗,并没有理会顾睦月,而是挣扎着坐起身,从空间玉佩中摸出几颗丹药胡乱塞进口中,然后盘腿调息。
被无视了顾睦月也不在意,视线扫过死狗一样的景逸,目光触及他右手那森白的指骨时,眉心突地一跳,心想,
果然是个蠢货。
顾睦月前脚刚回到营地,上空中先后两道啼鸣响起,所有人下意识抬眼看去。
只见青色大鸟周身萦绕着木灵力,蓝色大鸟周身悬浮着冰灵力,两厢攻击着对方。
窝在白榆颈窝的朱雀掀起眼皮瞅了眼,懒懒打了个哈欠,“是这两个家伙啊。”
平星月手执霜吟,眯着眼观察上空打得不可开交的两道身影,看清后不由惊呼一声,
“是青鸾和冰凰!”
隋釉也仰着脸,火热的视线紧盯着那道冰蓝色身影,口中喃喃,“冰凰!”
白榆抬手揉了揉朱雀的小脑袋,眸底杀意一闪而逝,喃喃道:
“倒是省得我去找了,今日便帮你取回翎尾吧。”
朱雀点点头,亲昵蹭着白榆的脖子,“好。”
一人一兽的谈话声不小,被勾起好奇心的顾睦月凑了过来,“什么翎尾?棠儿你在说什么?”
白榆指了指冰凰,言简意赅,“那只蓝鸟偷了朱雀一支翎尾。”
顾睦月杵着下巴若有所思。
神兽冰凰要是知道自己只是小师妹口中的蓝鸟,不知会作何感想。
白榆似乎看懂了顾睦月的眼神,解释道:
“冰凰本不是神兽,它不过是趁着朱雀千年一次欲火涅槃偷走了朱雀的一支翎尾,
它炼化翎尾其中的朱雀神力和朱雀炎火后,这才跻身成为神兽,
若要细说,它只能算是伪神兽。”
等等,朱雀?哪来的朱雀!
顾睦月的视线锁定白榆肩上那个火红的小团子,犹疑道:“棠儿呀,你说的朱雀不会是这个小家伙吧?”
白榆挑眉,“怎么,不像吗?”
顾睦月挠了挠头,欲言又止。
就是说,这么个小东西居然是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还怪有喜感的。
倏地,洛祁大喊一声,“小师姐,青鸾好像打不过那只蓝鸟!”
白榆瞳仁微动,掀眸觑了眼战况,视线隐晦扫了眼一旁的隋釉。
也罢,左右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只见白榆左手抬起,五指虚握,天翎弓现,
右手搭弦,拉满,三支夹杂着朱雀炎的灵箭射出。
觉察到凌冽杀意的冰凰躲过一支灵箭,眸中才浮现不屑之色,就被另外两支灵箭命中羽翼。
冰凰顿时哀叫一声,眼底闪过丝丝缕缕惊恐之色。
朱雀炎!怎么会?!
青鸾趁着冰凰失神之际飞到冰凰的攻击之外。
回过神来的冰凰愤怒长吟一声,冰蓝色的兽瞳锁定人群中的白榆,不顾疼痛,扇动着巨大的羽翼朝白榆俯冲过来。
那青鸾本是它的囊中之物,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而且这个女孩竟身怀朱雀炎,莫不是朱雀之主?
若是如此,它一定要杀了她!
白榆无声笑了笑,墨色的眸中浮现轻蔑之色。
不疾不徐再次拉弓,拉满再射出。
又是三箭齐发,三支灵箭在接近冰凰时合为一体,最终化为朱雀虚影。
见状,冰凰瞳孔缩成针眼大小,它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朱雀虚影将自己穿体而过。
冰凰呕出一口蓝色血液,一身冰蓝色的凤羽被朱雀炎烧光。
这一击,不仅烧光了冰凰的羽毛,还毁了它的丹田。
没有羽毛和灵力的支撑,冰凰庞大的身躯快速下坠,重重砸向地面,激起一片尘土飞扬。
静——
除了朱雀之外所有人,就连青鸾都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向气定神闲收弓的白榆。
就算冰凰不是真正的神兽,那好歹也是半个神兽。
你一个筑基期直接给人秒了?!
这合理吗?
隋釉满眼惊骇盯着白榆,怎么也想不明白。
白榆不是出了名的废物吗?
她能修炼就算了,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击杀了神兽冰凰,这他妈是废物?!
时至今日,隋釉不得不怀疑白榆是不是早就可以修炼了,只是她为何要隐瞒自己可以修炼一事?
她不是没听过师尊对白榆的惋惜,时隔两千年唯一诞生的混沌灵体却因妖毒堵塞灵脉无法修炼。
修炼对于混沌灵体来说犹如吃饭喝水简单,若是她展现了天赋,必定叫世人追捧。
隋釉的眸色幽深不见光亮,白榆,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榆哪里晓得隋釉心底那些弯弯绕绕,她朝沈熙淮抬了抬下巴,淡声吩咐道:
“看着我干什么,四师兄,去,契约青鸾。”
沈熙淮啊了声,下意识听从师妹的命令,同手同脚走向青鸾,“好,好的。”
他走到青鸾身前,仰头望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不由咽了口口水,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你愿意和我结契吗?”
青鸾点点头,他可是一招秒掉半神兽的大佬的师兄欸,此时不抱大腿更待何时?!
“生死契。”结完契约后,沈熙淮才发现,“你……”
青鸾学着朱雀化作迷你状态,扑扇着翅膀落在沈熙淮左肩。
“安啦,我青鸾一族要么一生自由;要么下定决心结契,和认定的主人契约后,就会与之生死与共。”
再看奄奄一息的冰凰,隋釉不知何时悄悄摸了过去。
余光一直盯着女主动态的白榆一哂,身形一闪,纤长的身子正好站在隋釉三步之外。
声色冷的像是雪域不化冻的坚冰,“偷偷摸摸的,想干什么呢?”
隋釉瞳孔一颤,很快收敛了眼里的惊诧。
她状若无事抬眼,“我只是随便看看。”
语气煞是无辜,但她背在身后的手却一点也不老实,悄然将自己的血抹向冰凰的眉心。
白榆翻了个白眼,抬腿就是一脚,直接给人踹出数十米并狠狠砸进一块巨石中。
隋釉整个人嵌进巨石拔都拔不出来,血液从她的嘴角流出,整个人痛到痉挛。
女孩泛着粉意的指尖戳了戳窝在自己颈窝的朱雀,问:
“朱雀,这个家伙你是想自己收拾,还是由我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