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魅在陆镇的指间拼命扭动,吱吱尖叫,象受到惊吓的老鼠。
这小玩意儿身穿一袭华丽的袈裟,脑壳锃亮,仔细看,甚至能看到戒疤。
项间挂着佛珠,手中敲着木鱼儿。
长着肥头大耳的脑袋,宝相庄严的五官。
如果忽略掉哇哇乱叫的声音和惊慌失措的表情。
俨然就是一个修行有成的得道高僧。
“青魅是什么东西?啥时候偷钻在我体内的?”
叫声吵的陆镇心烦意乱,两根指头捏紧青魅的嘴,让他发不出声音。
转过头向立一旁的和尚询问。
“施主,青魅是他们撒出来眼线,这里到处都青魅,是他们的帮凶。千万不能伤了,否则被他们知道了,我们都遭殃。”
那个和尚苦着脸,边说边四下张望,非常紧张害怕。
“老是他们,他们的,到底是什么人?把你们吓成这样。算了,你不要说。”
陆镇想起第一个和尚惨死的情景,急忙制止。
“我不杀他。也不能放了他。那么想跟着我,我就带他走了。”
从衣服上扯下一根线头,将青魅缠成一团,随手放进口袋。
和尚惊骇不已,说不出话来。
陆镇拍了拍他肩膀,郑重承诺。
“我一定还会回来的,你们等我。”
和尚双手乱摇,因为身体颤抖成一团,铁链哗啷哗啷响。
“施主,你如果没有绝对把握救我们,还是别回来了。上一个救我们的施主,没能彻底解决掉麻烦,害我们从尘世来到劫界地缝,终日劳役,没有停歇。你这次走了,他们还不知道怎样惩罚我们哩。”
和尚指着那些倒下去的人。
“你不用担心我们死活,在这里无生无死,死了会复活。但是每一次复活,都是以神智的损伤为代价。你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是我们梦中的救世主。这次行动失败,他们几个再次活过来后,就会变成神智混乱的傻子。”
“我知道了。”
陆镇抖落身上的锁链和木枷,随手一拽。
凭空拽出一扇门。
开门出去了。
离开这片天地间散发着一片青绿光芒的不祥之地,陆镇信心百倍。
因为“万佛牌”成功激活了。
第六个和尚把佛牌硬生生割开陆镇小肚子,戳进丹田。
青魅被逼出体外的同时,丹田石跟“万佛牌”融合。
佛牌留在丹田内,与身体融为一体。
一丝狂暴的力量在丹田内滋生,沿着经脉横冲直撞。
将陆镇经脉各处封印冲的七零八落,如冰雪消融。
被封印技能,消失的仙体一样不少,都回来了。
那团盘踞在脑海里,遮蔽了四圣祠的黑雾销声匿迹。
意念稍动,系统调动自如。
“源界权柄”,也就是那座破烂不堪的四圣祠也再次显现。
回到现实。
陆镇依然被锁在囚车里。
在那个诡异的地方待了这么久,现实中囚车走了不到十米,刚刚走过寇记米店。
陆镇扭头看过去。
一双眼睛在米店门后一闪而过。
深更半夜,米店老板好奇心不小啊!
囚车很快便过去了,没人注意到米店门后面的目光。
陆镇心中一动,觉得有不对劲儿。
他在破庙里见过米冲,是个贪恋酒色,纵欲过度,身体被掏空的中年人。
眼神浑浊无光。
昏黑无光的夜色中,怎么会有如此精亮的眼眸?
如果是个米冲深藏不露的修士,也不会任由王狗子给他戴绿帽子。
看来米店中也发生了不寻常的事儿。
“小小地灵县城暗中藏着这么多乱麻似的秘密,四大部洲,三千世界,还不知道有多少见不得光的东西。我哪里是天命人,简直就是苦命人。”
陆镇想到才来到异世界短短几天,大大小小的麻烦扑面而来。
前一个还没摸到头绪,后一个接踵而至。
“焦头烂额啊!”陆镇哀叹,“逍遥长生不是那么轻易得到的啊。”
正在自怨艾,身体猛的倒向前面。
原来县衙到了,囚车停了。
十几个土兵七手八脚,连拖带拽把陆镇带进县衙,拐向右边的牢狱。
“你们看好他,不能跑了,也不能死了,倘或有三长两短,拿你们脑袋。”
姚县令和山真人下完命令,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土兵和衙差面面相觑。
土兵身份类似乡勇,属于预备役和临时兵卒。
区别是乡勇从村民中选拔,土兵来源于城镇中的无业流民。
两位老爷的命令自相矛盾:不能跑了,还不能死了。当祖宗伺候呗。
“各位大哥,我们先撤了。”
土兵中有那机灵的,率先将责任推给衙差,准备拔脚开溜。
“是啊!我想起来了,我媳妇病了,还等我回家熬药呢!”
另外几个附和着,悄悄向门口撤退。
“歪嘴,你有媳妇吗?嘴歪到姥姥家了,谁家的女人不开眼跟你。你要有媳妇,猪都能上树。”
领头的衙差刘坤破口大骂。
“你们谁也不能走。都在这里老老实实守着,把这家伙给我看好了。出了事,老爷打我的板子,我打你们的板子。”
“大哥,不是灭我们的威风,赵捕头都叫他杀了,我们这几块料,根本不是对手。”
“真人说了,已经给他封印了,他现在就是没牙的老虎,困陷沙滩的蛟龙,再说了,现在都接近三更了,再熬上一会儿天亮了,把人一交,等着分赏钱吧。”
土兵慑于衙差,不敢再提回去了。
他们将陆镇包围,点起十数只灯笼。
生怕陆镇突然从眼皮下消失。
陆镇心底暗笑。
修为恢复的他,枷锁不足为惧,想逃走随时都能走。
但他不能走。
一是想探出姚家的基业是什么?二是想摸摸山真人的底细。
重要的是想办法完成探监任务,拿到寇婷婷身上时空之门的钥匙。
“咳儿——”
他轻声咳嗽,不亚于晴天霹雳。
衙差和土兵惊惶的四下张望。
“咳儿——”
陆镇再次咳嗽。
“妈的,老子都吓尿了。”众人骂声不绝,“半夜三更瞎叫唤什么?”
“老子饿了,渴了。要吃肉,喝酒。”
陆镇毫不客气的回骂。
“我打死你。”
皮鞭举的很高,却迟迟落不下来。
陆镇扭动身体,晃着脑袋,枷锁撞击囚笼。
哐哐哐的巨响,打破夜的寂静。
“你打死我,你不敢打是我孙子,不对,你不配给我做孙子,你是狗孙子。”
刘坤气的七窍生烟,却无可奈何。
县老爷吩咐的明白:不能跑,不能死。
哐哐哐——
陆镇闹的越发起劲儿。
县衙里值班房里灯光亮起。
“兄弟们,你们没手啊,打到他不敢叫唤。”
值班的人从梦惊醒,大为恼怒的骂道。
陆镇不管那些,扯着嗓子叫唤。
“饿死了,渴死了——”
“好了,我的活祖宗,请你老人家张嘴,这是我的夜宵,还没舍得吃。”
半只烧鸡放在木枷上。
“我渴了!我要喝酒。”
“谢聊,酒呢?快拿出来,别说没有,你这个大酒鬼,别说没带酒。”
一个酒葫芦也摆在陆镇嘴边。
有人伺候吃肉,有人伺候喝酒。
不大会儿工夫,吃得酒足饭饱。
“吃饱了,喝足了。该活动活动,消化消化食了。”
陆镇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做出要起身的样子。
衙差和土兵如临大敌,刀枪直指着他的鼻子尖儿。
“活祖宗,你要害死我们啊!”
歪嘴好像想起什么,凑到领头耳边一阵低。
领头频频点头。
“各位,打开甲级狱门,把他关到甲狱。在那里面,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是!”
众人抬着陆镇跑向县衙右侧,在一块巨大的假山石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