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庆殿的石阶下,站在这里的都是整个宣和时期朝廷的最高级官员。孙鸣多缓缓的转过身,他知道站在左面文臣班首的就是当时的宰相张邦昌,在他之后的是李邦彦,排在第三位的应该就是蔡京了。
右面武将班首地就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个宦官王爷——广阳郡王童贯。他身后站着一个大臣,虽然是躬着身躯,但是孙鸣多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志得意满。
他回身小声地问田守惠,“站在童贯身后的人是谁?可是耿南仲吗?你小声回话。”
“回奏皇上,是枢密院副使兼太子詹事耿南仲。”田守惠惊讶地看着孙鸣多。
孙鸣多的脑海中灵光乍现,他猛地想到这个人,他就是这次禅让大典真正的始作俑者。
也就是这个人的出现,叫孙鸣多从刚刚穿越过来的懵逼状态,瞬间恢复了清醒。因为他所熟知的历史知识,告诉他这次禅让背后的巨大阴谋。
此时一阵大风乍起,当冰冷刺骨的雪花灌进孙鸣多的脖子里。
在史书上童贯和蔡京都是奸臣,佞臣。但是孙鸣多却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这是和徽宗站在一起的人。而这次所谓的禅让,其实是在耿南仲的精心策划下,逼迫徽宗禅让的。
孙鸣多的眼里闪过一道冷酷的目光,但他随即就展露出笑容。“耿老爱卿辛苦了,今日天寒地冻,让你这位老人家在此久候了!”
不待他回话,孙鸣多转身登上大庆殿的石阶。除了宫廷侍卫,以及内侍,站在这里的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准备宣读禅让诏书的礼部尚书赵德禄,另一个就是太子赵桓。看到徽宗登上石阶,赵桓赶紧下跪。“儿臣拜见父皇。”
“你即将继承大宋的皇帝之位,从今天开始,你将担负起作为一个皇帝的全部责任。成为全天下子民的保护者。而你首先就是要面对金国的威胁,他们已经使我大宋朝政不稳,大厦将倾了。”孙鸣多故意说出这样的话。
“父皇”赵桓带着哭腔,“儿臣儿臣担负不起这样的重担呀!”
孙鸣多早知道赵桓会这样说,他缓步来到他的面前。“父皇知道将这样的重担压在你身上,委实是不应该的。”孙鸣多撩起厚重的龙袍,蹲到赵桓面前,“你要是不接受禅让的话,父皇可以选择别人。”
“父皇”趴在地上的赵桓听见孙鸣多这样说,他吃惊地抬起头来,“可是父皇不是已经决定让儿臣来继位吗?”
孙鸣多将手搭在赵桓的肩头,“我知道,但是这不是还没有宣读禅让诏书呢吗!”
赵桓这下完全懵逼了,他推辞了数次,最后还是在他身边的几个亲信之人的劝说之下,勉强答应继位的。
可是现在父皇又说出这样的话,他不知道是在估计试探他,还是父皇已经决定另选他人继位。“父皇,那您选择谁来继皇帝位呢?”
“朕还要再想想,也要看看这几位的意思”孙鸣多看了看石阶下,他用力捏住赵桓的肩头,“你要是不愿意继位,现在说出来还不晚。要不然等宣读完禅让诏书,生米煮成熟饭那就一切都晚了。”
“父皇不是在试探儿臣吧?”
“朕没闲工夫跟你玩试探这种把戏,”孙鸣多站起身来,“朕也知道,你接受禅让,也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只是受到他人的蛊惑而已。你要是不想接受禅让,就站起来,大声地说出来。但是”孙鸣多又俯下身子,“想好了该怎么说,不然朕和你的脸面都不好看。或许还关乎我们父子二人的身家性命呀!”
“儿臣该如何说,才不会伤到父皇呢?”
“笨蛋,”孙鸣多俯在赵桓的耳边,“你就说你无德无能,不敢接受皇帝之位。只要你说完,朕自会对这满朝文武说的。”
“其实”孙鸣多双手扶起赵桓,“父皇知道此时让你继位,是让你为难。也是令你承受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父皇要为你解难。亲自收拾这个危险的局面。”
看到父皇如此真诚的言语,赵桓终于感受到这不是在试探他,因为根本也没有试探的必要。
“朕要你在此向全天下说出你要说的话,留下来就交给朕来做好了。”
礼部尚书赵德禄一直在看着这两位在雪地上嘀嘀咕咕的,可是他又不敢上前问。就只能站在那里看着。
直到孙鸣多和赵桓走到石阶正中,赵德禄才连忙躬身问道:“启奏圣上,是否开始宣读禅位诏书?”
“不急,”孙鸣多笑了笑,“太子有话要对众人讲。”
“太子,”孙鸣多面向石阶下的文武大臣,“面对这些大宋朝的臣子们,大声地说出来吧。”
赵桓紧咬住嘴唇,往前走了几步。“今日本是要在此举行禅让大典,但是我自感无德无能,无治国理政之道。今又逢金兵压境,再次艰难危急时刻,我自觉难以荷此重任。”
赵桓走下石阶,转身跪倒,朝孙鸣多拱手说道:“如今日继承皇帝之位,恐有负列祖列宗之托,亦恐误天下苍生之福祉。故此,恳请父皇收回成命,另择贤能。儿臣自愿放弃太子之位,退居一旁,为社稷祈福!”
在场大多数的人只知道太子不想继位,而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徽宗之所以要禅位,那是受到别人的逼迫。
但是今天举行的是禅让大典。这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大家都以为太子在说场面话而已。所以大伙都等着皇上命赵德禄宣读禅位诏书之后,赶紧回家烤火。
孙鸣多慢慢地走下去,搀扶起赵桓。拉着他又一起走上石阶,转身之后,看着眼前的文武大臣。孙鸣多慢慢地说道:“太子刚才是一番肺腑之言,在此国家危难之时。将这副重担压在太子身上,是朕做得不对。”
孙鸣多顿了顿,“禅让诏书没有必要宣读了,既然太子不愿接受朕的禅让。那么太子也不要自愿放弃太子之位,你依然是我大宋朝的太子。而朕依然是大宋朝的皇帝。”
所有的人都懵逼了,皇帝禅让这种天大的事情。怎么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说不禅让就不禅让了。
可是也没有一个人敢质问,也没有一个人想质问。即使策划此次禅让的耿南仲、张邦彦等人也不可能当着几千文武官员的面做出什么反应。而其他不明就里的人却认为反正在这种即将国破山河碎的时候,谁做皇帝都是一个鸟样。
雪越下越大,站在远处的官员已经看不到大庆殿前的景物了。但是他们却可以听见孙鸣多铿锵有力的声音:“朕为天子,往昔失政,致金寇犯境。朕意已决,将与之决一死战。从今日起,朕将整饬朝纲,清吏治,拔贤才。”
孙鸣多看着眼前所有的人都露出惊诧的表情,尤其是站在前排的几个重臣。其实孙鸣多也看不到后面的人了,雪下得太大了。
大庆殿的上空飘荡着孙鸣多如洪钟一般的声音:“天下子民皆是朕之子民,朕既受命于天,当率天下子民共克时艰。亲征御敌,破釜沉舟。为我山河,至死方休!”
孙鸣多坐在垂拱殿的龙椅之上,这里是皇帝每日听朝理政的地方。他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家,但他确是可以预见所有事情的人。
孙鸣多有着一个巨大的优势,因为他知道谁是忠臣,谁是奸臣。也知道什么人可用,什么人可杀。
只是眼下的局面对孙鸣多来讲是极其不利的。因为拥立钦宗的那帮真正的投降派是绝不会放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