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意欢躺在床上,听着楼下的声音渐渐平静。
闹剧结束了。
她其实一直不理解这种虚伪的家宴有什么意义。
所有人必须坐在那里,看着那些珍馐美味,带着面具说着彼此奉承的话。
当真无趣。
可看沈启铭他们吃瘪倒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姜意欢侧头看向窗外,自打十二岁被强行扭送出国,她已经十年没有回国了。
这十年在纽约,她生活的不可谓是不好,但也绝称不上好。
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狗窝。
尽管这座城市在她的生命长河里没有留下半分美好的记忆。
可她还是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
——叮咚。
手机倏然响起一声微信提示音。
姜意欢甚至不用思考也知道会是谁发来的。
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很简短的两个字:开门。
姜意欢像是没看到一样关闭了对话框。
然后面无表情的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盒,挤出来两粒地西泮咽了下去。
药片划过她干涩的喉咙,苦涩的药味儿在口腔蔓延开来。
很难吞咽,可这却是一个可以让她拥有短暂睡眠的好东西。
周京墨又发来一条消息:好妹妹,开门好吗?我们聊聊。
姜意欢依旧不动声色,把手机丢在一旁,权当自己没看见。
她了解周京墨,却也不了解周京墨。
她知道周京墨是个混蛋,可有时候又搞不清楚混蛋的做事逻辑。
就比如现在。
她根本想不明白周京墨在这个群狼环伺的家,一定要求她大半夜打开卧室门是出于什么心理。
周京墨又发来一条微信:再不开门,后果自负。
那就不开好了,反正她也不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
———叮咚,叮咚。
手机又响了两声,姜意欢倍感无奈的再次点开对话框。
周京墨:你可以选择开门。
周京墨:或者我去找沈叔叔聊聊天,但我这个人的嘴巴……
妈的,神经病!
这不是玩笑,姜意欢知道,周京墨那个疯子做的出来。
因为这个人向来没什么羞耻心。
她骂了一声,掀开被子趿拉上拖鞋,快步打开房门。
周京墨环臂靠在门框边,一支胳膊挎着西服外套,身上还穿着那件沾满红酒的衬衫。
只不过原本该扎在西服裤子里的衬衫,这会儿被他松松垮垮地抽出来半截。
领口还解开三颗扣子,露出小片健硕的胸膛和半截若隐若现的锁骨。
勾引谁呢,真的是。
周京墨神情慵懒,抬起手亲昵的理了两下姜意欢额前细碎的刘海,“要睡了?”
“是的。”
姜意欢挥开周京墨的手,警惕的向走廊。
见佣人们都已经去休息,四周一片寂静,心下才松了口气。
周京墨看穿她的心思,笑着舔舔嘴唇,“不请我进去吗?”
“我觉得不合适,有话在这说就好。”姜意欢正了正身体,将门口挡住大半,拒绝之意明显。
心里十分期盼周京墨这个时候可以觉醒理智,知道这里不是一个可以任由他胡闹的地方。
可周京墨明显是全然没有领会她的意思,又或是根本不想领会。
他抬手推开姜意欢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姜意欢翻了一个白眼,心里对他进行了全方位亲切的问候。
周京墨随手把西服外套丢在沙发上,然后闲庭信步的走到床边。
他拿起姜意欢放在床头柜上的药盒,再次佯装着好哥哥的关切。
“怎么又吃药,靠自己还是不能好好睡一觉吗?”
姜意欢皮笑肉不笑的说,“这跟你好像关系不大。”
周京墨嗓音溢出一声轻笑,“怎么会,我很关心我的妹妹。”
姜意欢没什么耐心,说话也不太客气,“你父亲只是小时候寄养在姜家而已,你这声妹妹私下里还是能省则省。”
姜意欢夺下他手里的药盒,丢在抽屉里,随即走到露台,衔了支烟,拢火点燃。
周京墨紧跟着走过去,十分自然的拿过姜意欢手里的烟,咬进自己的嘴里,半个身子斜靠在栏杆处,半眯着眼睛看她。
烟雾缭绕间,他嘴角噙着的笑意带着满满的戏谑。
姜意欢深吸一口气,不想跟这个混世大魔王计较,默默从烟盒里重新抽出一支烟。
正欲点火,周京墨却突然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扣住她的后脑,稍一用力,便将她的头拉近自己。
他薄唇轻勾,衔着的烟卷带着无尽的缱绻与撩拨,慢慢对上她唇间那支未点燃的烟。
两人的视线于朦胧中交接,那眼中的翻滚的情绪就如同细密的蛛丝。
在烟雾的轻抚下愈发黏稠,丝丝缕缕,纠纠缠缠。
姜意欢无声的笑了。
不得不说,周京墨真的是个调情高手,一呼一吸都带着荷尔蒙。
不过是一个点烟,可他却偏要凑上来,将这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点火动作变得不干不净。
姜意欢两指夹着烟从唇间拿下来,一口烟雾尽数喷洒在周京墨的脸上,语气满是玩味,“对烟死老婆。”
周京墨先是胸腔里溢出声不轻不重的闷笑,随后是一把微哑低磁的嗓音,“好妹妹,别这么诅咒自己,哥哥希望你长命百岁。”
姜意欢有点无语的看着他,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词汇来接这句话,只好尴尬又直白的转移话题。
“说吧,要跟我聊什么。”
“聊聊——”周京墨手里的烟搭在一旁小桌子上的水晶烟灰缸边缘敲了敲,拖腔拉调地说,“你接下来想先对付下面的哪一个呢?”
姜意欢声色平静,“哥哥还真是想多了,我没想对付谁。”
周京墨看着她这副不谙世事,心如止水的样子,笑着舔了舔嘴唇。
他把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一把手揽住姜意欢的腰,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
姜意欢被吓了一跳,指尖的烟没拿稳,掉在周京墨的手臂上。
周京墨被烫的一抖,“嘶”了一声,“谋杀吗?”
姜意欢连忙把烟灰拍掉,可衬衫还是被烫出一小块黑洞。
她像小孩子一样调皮的用手指抠着那个小洞,“啊哦…你这件衬衫终于寿终正寝了。”
周京墨丝毫不在意,他嘴角微勾,继续刚才的话题,“跟哥哥我还装小白花?不想对付他们,你为什么回国,难不成是想哥哥?”
“怎么会呢,我跟哥哥一直坦诚相待。”
姜意欢刻意的加重“坦诚”两个字的发音。
周京墨猝然抱着她一个转身,将她抵在栏杆上,脸也顺势逼近,跟姜意欢的脸只差一个呼吸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