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内,谄媚的笑声与阿谀的奉承不绝于耳。
沈无漾端起酒杯,满脸堆笑的看着周京墨,“京墨哥真是年轻有为啊,如此年轻就能缔造这般辉煌成就,我还从没有见过像京墨哥这样优秀的人。”
那声音甜得发腻,眼神里对周京墨的倾慕与讨好没有丝毫掩饰。
周京墨坐在主宾位,那坐姿优雅端正,双腿自然交叠,修身的黑色西裤笔挺地顺着腿部线条垂下,没有一丝褶皱。
他长得十分好看,面容白皙如玉,浓眉深目,下颚线条利落分明,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边框眼镜更为他添了几分儒雅的书卷气。
“无漾妹妹才是出落得越发楚楚动人了,这通身的灵秀气质,任谁见了都要赞一声佳人。沈家能有无漾妹妹这般乖巧伶俐的,也是一大幸事。”
周京墨半抬眼眸,看着坐在对面的沈无漾,嘴角勾着一抹浅笑,声音温和而有礼的谦虚回赞。
那副模样恰到好处地展示出他绅士得体的一面。
所有人都其乐融融,唯有坐在角落的姜意欢显得格格不入。
姜意欢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面前的红酒杯,微微摇晃。
酒液在杯壁内缓缓旋转,似血的红色映照着她那美艳却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面容。
她冷眼瞧着这场闹剧,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今天是她回国的第一天,这场家宴美名其曰是为她接风,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全桌最有出息的周京墨身上。
按理说这场家宴,周京墨是不必来的,但周家与她们家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
这事儿还要从她爷爷姜司令年轻的时候说起。
当年她爷爷姜司令跟周老爷子在华国的边界配合剿灭一批重型犯罪集团。
但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周老爷子在那场任务中光荣牺牲,把唯一的儿子托付给她爷爷抚养,也就是周京墨的父亲。
所以她跟周京墨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而周京墨自小就成绩优异,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年仅28岁,他创办的墨霖投行便在国际上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几乎纵横于华尔街、伦敦金融城、新加坡金融中心等各大国际金融枢纽。
虽然这些都是姜意欢从美国财经日报中得知的,可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周京墨。
温润儒雅是他的面具,斯文败类才是他的代名词。
她浅啜一口红酒,心里暗暗讥讽着周京墨虚伪。
蓦然,她面前的盘子里多了一块鲈鱼。
姜意欢眉心微蹙,看向坐在身侧的男人。
这是她的未婚夫,程妄,也是她此次能回国的主要原因。
沈启铭在将她放逐美国十年不管不问,任她自生自灭的前提下。
未经过她同意,为她精心挑选了一位被誉为容城种马的未婚夫。
宏泰银行的公子,哦,也是继承人。
程妄笑的温和,俨然一副好男人的形象,“已经帮你剔好刺了,放心吃吧。”
此话一出,瞬间吸引了饭桌上所有亲戚的视线,纷纷夸程妄会心疼人。
程妄不好意思的笑笑,对着姜意欢说,“我看你一晚上都没怎么吃东西,是不合胃口吗?”
姜意欢单手撑着下巴,眉眼带笑,却语出惊人,“不,是你没用公筷,我嫌脏。”
姜意欢话音刚落,饭桌上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程妄的笑意也僵住,眼底掠过一抹怒气。
唯有周京墨满眼宠溺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看自己家调皮捣蛋的小孩儿。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姜家没出事之前,他们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不是兄妹,却也胜似兄妹。
沈启铭沉声喝道,“意欢,你太没有礼貌了,快跟程少爷道歉!”
“哦?”姜意欢笑眯眯的把目光转移到沈启铭身上,声线慵懒随意,“这个家有礼貌的人吗?一个狼心狗肺,一个鸠占鹊巢,一个厚颜无耻,我觉得我在这个家还是蛮有礼貌的。”
沈启铭是她的亲生父亲,但为什么她姓姜呢?
因为沈启铭是入赘到姜家的。
而她的母亲在她八岁的时候因为受不了沈启铭出轨且小三还比她早一年生出孩子,抑郁症跳楼自杀了。
姜母死后,沈启铭以第一顺位继承人的名义接管了姜氏集团。
借此沈启铭从一位籍籍无名的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上市集团董事长。
而姜母死后不过百日,沈启铭便把小三迎娶进门。
沈启铭脸色沉了下来,未等他开口,沈无漾率先出言讥讽,“你怎么可以这么跟爸爸说话,你这人怎么这么没有教养。”
说罢,她把目光投向程妄,饱含歉意的说,“抱歉啊,程妄哥,我妹妹自小没有母亲教,在外面野惯了,你别生气。”
“怎么会呢,意欢可能是坐飞机太累了。”程妄说。
姜意欢眼底划过一抹冷然,眸光瞥向沈无漾。
她跟沈无漾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如果不是她母亲跳楼。
沈无漾一辈子都会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
可是她母亲太蠢了,想不到这一点,她给了沈无漾进门的机会。
可这并不能代表沈无漾可以在她面前放肆,她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捏起盘子边的餐刀,刚要站起身。
一旁突然传来“啪”地一声脆响,伴随着几声惊呼。
姜意欢握着餐刀的手一顿,冷眸扫向声音的始作俑者。
周京墨莫名其妙的把高脚酒杯捏碎了,玻璃碴子碎在他手间,红酒也洒了一身。
他嘴角微挑,笑容里带着戏谑,“抱歉,酒杯太薄了。”
周京墨抓起餐巾开始擦拭身上的酒渍。
沈启铭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手受伤了没有?”
一旁的佣人走过来收拾。
“没事。”周京墨随意的甩甩手,上面鲜红的液体一时间也分不清是酒水还是血水。
他没有丝毫避讳的注视着姜意欢。
那目光贪婪且炙热,这样富有侵略的目光,让姜意欢一时间感到无所适从。
周京墨慢条斯理的擦拭干净手,抬眸看向佣人,语调骤然转冷,“你们做事越来越不知分寸了,连菜都摆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