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宁退后了一大步,“是。”
顾言祈知道这个距离踢不到他,这是在皇寝外,动杀气不好。
他眸底黑压压一片,扫了他一记冷眼刀,还隐含一丝厌弃,“此事就交给你了。”
随后负手而去。
穆宁瞳孔慢慢扩大,直勾勾盯着他背影,“这,在下也不善言辞啊。”
穆宁自知顾言祈下的命令反驳也没用,他转身在皇寝外低声道,“主上,在下穆宁求见。”
屋内欢笑愉快声渐渐消失。
“进来。”
穆宁瞧了一眼苏蓝桉,若无其事的在一旁挺直背脊默不作声着,将刚才温润模样藏的一干二净,此刻就似个公子般,清风朗月。
“有何问题穆宁首领?”
穆宁拉回思绪,“主上该就寝了。”
苏蓝桉很聪明当即与小八皇叩礼拜别。
苏蓝桉转身小八皇开口,“苏家小医可愿成为帝师?”
苏蓝桉微笑,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如玉无瑕,双瞳比公子还多了一分严肃,“多谢主上抬爱,小的只是一名家奴,才疏学浅,奴之积不足,不能担大任,请主上谅解。”
穆宁瞧了一眼苏蓝桉正在弯腰拱手委婉推诿,此人不露声色不慌不忙,不骄不躁儒雅斯文,这般看来还真是与男子无二。
“苏家小医襟怀坦白,高风亮节,帝师人选不一定非要学识渊博,若自身品德规范,以己律人即可。”
苏蓝桉停滞一瞬,这穆宁怎么会突然让自己成为小八皇的老师?难道是摄政王的意思?
自己是跟过夫子学过书,可自己是女子怎么可能成为帝师?历代不曾有过的女子帝师先例,这就跟她不能当朝为官一样啊。
这可是天子,岂是她这种小门小户能教的?苏家历代都是从医没有一位在学识上能有所大成就的,成为帝师……此担太过重恐怕不行。
穆宁见她犹豫又说:“难道苏家小医品行不端?还是说你一字不识?”
苏蓝桉抬眸看向穆宁,那双眼睛与摄政王一模一样,都是一样能看穿人所想所知。
她若不应,不就是代表自己真的品行不端?那父亲会不会受影响?
若自己不识一字,刚才恐怕已经瞧见了她为安之佑讲解。
现在该如何呢?
此事不同别事需要仔细斟酌。
“回穆大人话,小的行得正坐得端,确实跟家主习过字,学过书,可此事还需要小的再三斟酌。小的告退。”
苏蓝桉走了,安之佑一个人落寞的呆呆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么厚一本古籍还有这么多书卷,多么希望苏家小医能成为他的帝师,因为他感觉刚才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他就走了……
回去路上穆宁跟在她身后,瞧着她双眸微深,眉头蹙起,背影清瘦如竹一身玄色小厮服剪裁的似乎有些大了。
“苏家小医可是在想刚才帝师之事?”
苏蓝桉缓步而行,外表温润如风没否认道:“回大人,正是。”
穆宁仪态从容,“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你是怕教不好主上,此前主上有许多资质不浅甚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宗师教过,可无用,主上年纪尚小,无法理解其中之奥义每每学的很痛苦,久而久之愈演愈烈。
再后来祁王亲自教他,起先有成效是因为主上羡慕他英姿飒爽,是喜欢他上战场杀敌的那个劲,再后来学是怕他,当时是记住,翌日忘得一干二净。
祁王每日忙的三膳并成一膳,既要管理国家,又要批阅奏折,还要挤出时间教主上,每日劳心伤神,苦口婆心又当爹又当娘还要照顾他饮食起居。
可主上仍然不懂,甚至觉得他的舅舅为什么总是逼他做不喜欢的事情,祁王大怒但祁王毕竟是臣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有一次他从主上那里出来气的直吐血。
祁王仰天看着皓月:先帝求您在天有灵收回召命吧。
我时常夜里看见他一人在角楼之上饮酒到天亮,那种黯然神伤惹人心痛疼不已。”
苏蓝桉听完内心感触颇深,她觉得顾言祈真的太累了,若把他累死,这个国家该怎么办?小皇帝还小,这个年龄的小孩最难教,邻国不敢攻略是因为有这么一位杀神存在,若祁王真的劳累过度倒下,那整个国家不就倒了?
那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顾言祈累死?他为这个国家做了这么多事,为什么她就不能帮着他也分担点什么?为什么她就不能守护他?
自己女扮男装他们已经认出自己是女子可依然没有揭穿,不捅破这层窗户纸不就是觉得自己先前用药降服了小皇帝,今日用自身为主上讲解小皇帝也服了。
可能觉得若是真的能教小皇帝就为自己隐瞒下去,此前欺君就一笔勾销。
她来时还在想自己要怎么坦白这件事,如今这也算一个惊喜。
于是她问;“是祁王的命令吗?”
穆宁没有回应,眼中明明暗暗,“苏家小医不必紧张,帝师这件事本与你无关在下也只是见你与主上相处得当,所以”穆宁话语停顿,向前一步凝视着她眼睛,“所以觉得你能但得此任。”
苏蓝桉突然背后一凉,这双眼睛突然锐利起来,唇角笑容有些冷。
她五指微微一颤,立即退后一步将自己与他拉开距离,低着眸,“多谢大人看重小的。”她将怀里那破碎的药膏拿出来,小心端着边沿碎裂的底部,“祁王膝痛,这是小的自己研制的膏药,可以促进膝盖愈合还请穆大人转交,明日小的在送上新的。”
穆宁瞧着她手上白色玉瓶断裂,似乎是打碎的一角被拾了起来,估计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来不及再做新的又担心祁王伤势,这才会出此下策,她手指一处被割伤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她还是第一个敢这样给祁王送药的人。
穆宁接过,“必会转交。”
随后穆宁瞥了一眼身侧树后。
苏蓝桉到宫门口看见马车旁边箱子,这不就是今天皇帝赏赐的百两黄金吗?怎么又送回来了?她不是还回去,怎么又回来了?
苏蓝桉回眸,眼里有一丝始料未及的错愕,“穆大人这、小的真的不能收,祁王治国艰难需要银子的地方多着呢,小的有家主照顾吃穿尚暖,不需要这么多金子还请穆大人搬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