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柄立即让苏蓝桉随他前去煎药,摄政王等人在前厅饮茶候着。
转角处无人苏蓝桉想说什么,苏柄立即制止,“住嘴!回头再算你的账,你昨日用了什么药快快与我道来。”
苏蓝桉将药方说出并亲自煎药,她知道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她感觉顾言祈可能认出她,他没有拆穿定是为了苏柄脸面着想,毕竟父亲在朝几十载都是殚精竭虑,不仅服侍先帝,在先帝逝去后传位给八皇子又服侍小皇帝,定会给上几分薄面。
不过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先帝竟然会传位给八岁孩子。
再加上自己昨天研制的药物小八皇服用有好转,所以他定不愿再多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祁王名讳响亮,七岁将兵书倒背如流,十二岁上战场征战四方,安国以前动乱,他骁勇善战,足智多谋打的邻国连连败退,至今无人在敢侵略安国,小到街上说出先生,大到酒坊花巷颂唱他事迹之人数不胜数,甚至编成了画本子。
顾言祈此人一向以大局为重,她七日研制药时将祈王所有事迹全部又巩固了一遍,就算知己知彼不能百战百胜,她不眠不休翻阅这么多信息也算是赌能过关,况且她相信自己医术。
只是令她匪夷所思的是,小八皇居然喜欢吃她做的糖山楂。
“药好了,父亲。”
苏蓝桉将药递给苏柄,苏柄一刻不敢间歇,本来腿脚不灵活,现在接过药后居然可以健步如飞,可想而知这件事对他老人家打击有多大。
不管怎么说,顾言祈说苏柄可以官复原职,这就是好的。
苏蓝桉立即回屋子取了先前自己空闲做的糖山楂,还好有剩,不过三颗,总比没有强,下次定要多做一些。
她准备好后命银夏送去即可,自己还是别碍父亲的眼了。
银夏接过之后,她将衣服整理了一下前往祠堂。
路上听见沈漾姨娘与两个她出的女儿,苏婉若与二妹苏凝在谈论。
“娘,是谁啊?昨夜爹真的派人去宫里送药了吗?你不是彻夜在爹房间?你怎会不知,该不会是那个死女人吧?”
苏凝说完晃了晃沈漾。
“就是那个小贱人,凭着自己跟老爷学了几年医竟然胆大妄为敢擅自开药送进皇宫,她这是陷咱们苏府于火坑,那可是天子,她以为她救治的是外面那些腌臜泼才吗?等会跟老爷说,让他好好惩戒她。”沈漾面容阴狠。
苏蓝桉迎面走上来,“姨娘如果不想在这个家待可以交出苏家五成银子与中馈,大门在那边。”
“你放肆竟然敢跟苏家主母这么说话。还不跪下道歉。”
苏凝飞扬跋扈,一双杏眼生的好看,可此人太过刁钻还未及笄就如此轻蔑得意。
苏蓝桉见着沈漾更是趾高气昂凝视着她,只有在爹爹面前才肯收敛,但凡出了苏柄视野她便原形毕露。
“主母?”苏蓝桉嗤笑,“你娘当年用了一双狐狸眼加笑盈盈的脸死缠着老爷,在床上不知是用了多少力气才换来的位置也好意思说出主母二字?”
苏凝气的面部涨红,“那也比你那个死去的娘强,不知多少年都入不了老爷房。”
啪!
苏蓝桉当即耍了一巴掌给她,她双目凌厉不容半刻辱她娘亲名声,“请注意用词,是蓝倾正夫人!”
苏凝立即将手帕扔了要扯苏蓝桉头发,被身后一双芊芊玉指拉了回去,“凝妹妹不可无理,先夫人生前对我们多有照顾,她如今在天有灵也不希望你如此辱人,快快道歉。”
沈漾刚要张口,苏婉若又道,“母亲,父亲与摄政王还在前厅,不可惹事。”
苏婉若声音轻柔,一双微微吊起的眼睛像极了母亲沈漾,巴掌大的小脸精致,容貌甚美。
“对不起,蓝倾先夫人。”
苏凝很不情愿,但奈何经常不说话的婉姐姐开口,她也只能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道歉。
苏蓝桉转身继续朝着祠堂走去。
她跪在蒲团之上,双目不移认真看着苏家列祖列宗牌位,她知道家法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莫要说谎。
须臾间苏柄走进祠堂,大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入内。
“你可知你昨日犯了欺君之罪?”
身后沙哑声音传进苏蓝桉耳朵,她下颚崩成一条直线,隐忍发声,“我知。”
苏柄身后拖沓沉重着步伐想取下苏家墙上挂着的戒尺,奈何差点没站稳。
苏蓝桉反应及时将父亲扶住,随后默默将戒尺取下递给了父亲。
苏柄内心有一瞬间动摇了,她知道要不是苏蓝桉昨日冒险进宫,十日期限他恐怕也配不出药。
难点有二,他知道小八皇中了弹指醉,下毒之人必定是他身边人,可接近他的就那么几位,二皇子安昭应先帝旨意看守皇陵先帝不死他则不出,先帝死后还要回宫守孝三年,如今只剩一个月,他在冷宫出不来。
三皇子安景泽为人行动神出鬼没时常摸不到人,可谓神龙见首不见尾。
摄政王奉先帝旨意辅佐小皇帝,众人皆知他大权独揽,权柄滔天在安国更是只手遮天,他的话就是皇帝的话,应该不会想谋害亲外甥。
至于身旁李公公虽然是先帝生前的人,可那人是墙头草早已随了那杀神。
苏柄当日问诊知道是中毒可不敢言明,只能隐晦向摄政王禀告,如果是摄政王下毒,他给解了,那摄政王不会放过苏家,如果不是他给解了小皇帝中毒他身为一品御医是最高领导者罪责难逃,因为先前小皇帝就有恙一直都是服用他开的药,突然中毒,只能是他的过失。
最后他只能假意开错一味药暂时避开,看摄政王是何态度。
如果不是顾言祁下毒,那他定会命他全力医治,毕竟安国除了自己再就无人能医治。如果是祁王下毒,自己开错一味药宁可停职也不能有违医者仁心,他更相信顾言祁是位贤君会给自己时间解决,他好有缓,苏家上下一百多条命不至于葬送。
后来顾言祈真给了十日时间,只是让苏柄没想到的是他故意错开的那味药是小皇帝先前没有服用过得,居然跟小皇帝身体犯冲,而毒也不是顾言祈下的,他这下慌了神,这不成了假戏真做?他倒成了下毒之人。
这才一时间病倒,苏蓝桉急中生智为保护家人冒险给解了,看来他这个御医要不如这个女儿喽。
“你可知你昨日在谁面前耍大刀?”
“我知。”
苏柄愠着怒,“你觉得那杀神认不出你是女子是吗?他今日围着你转一圈就是已经认出,他只是不想当众拆穿你,你不要得意以为他是给你面子,他那是怕我这张老脸挂不住仗着医好小皇帝,也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跟苏蓝桉猜想的一样,父亲怎么可能这么个毒都解不了。
“父亲我错了。”
苏柄摇头,“是我错了!”
苏蓝桉被打了七戒尺,苏柄心疼不已,他用了全身力气去惩戒她,直到戒尺被打掉,苏蓝桉都没有掉一滴眼泪,还帮他重新捡起来,“父亲,还剩三下我自行行戒。”
苏蓝桉看上去眼角红红的,但又兀自倔强的美,她握紧手中戒尺毫不犹豫起迟落下。
她脸侧有几根长发垂落,唇淡眼润像是含着泪,硬是不让它滴落,她就如春天从泥土中顶出的小绿芽只肯一路向上生长。
苏柄知道从小她亦是如此,只要是她认为没有错的事情,你打死她都不认,就算认了也是嘴认。
他坐在一旁椅子上长吁一口气,“小皇帝无事,这一关算是过了。下次莫不可如此妄自决断,可知?”
苏柄念她为苏府着想份上这事只能这么过去,在追究也无意义,他又道,“糖山楂你怎么只给了小八皇三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