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一个假设性的词语,在严肃的对话中,给人一种模棱两可的感觉。
余畅的回答就是如此。
薛慧有些不高兴,音量瞬间提高:“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这是在忽悠我吗?”
“慧姐,我没有忽悠你。”余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开始对着领导一阵瞎扯。
第一,和江贤确实相过亲,但也和他处于成或者不成的状态,所以她才会加个前缀“好像”。
第二,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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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贤姨妈和余畅妈妈这几日都在煲电话,两人称呼都变了,唤对方亲家母,亲家姨妈。
相亲的节奏就一个“快”字。
只要男女双方看对眼了,订婚、结婚、生子,能在一年之内高速完成。
对于被余畅当猴耍的事,江贤当是自己吃了半个黄连,没跟姨妈说。
他趁着姨妈专心煲电话时,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余畅发了条微信:“咱们快订婚了,你不急?”
余畅秒回:“皇帝不急太监急。”
江贤误以为余畅骂他太监,当即发了个怒火中烧的表情包过去:“你骂谁呢?”
余畅又抛过来一句话:“你没戴眼镜是吧?我的意思是你都不急,那我急什么。”
“余小姐,你是个忍士,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过奖了,没您说得这么厉害。”
消息一发出去,余畅就拿指头戳着江贤的黑猫头像,张嘴骂他:“表里不一的心机男!”
姨妈挂断电话,转头正要跟江贤商议一下订婚的细节,却发现他对着手机傻笑。
“小贤,跟谁聊得这么高兴呢?”
“啊?”江贤笑着,露着大白牙齿跟姨妈对视:“您刚刚说什么?”
姨妈也笑:“问你跟谁聊天呢?”
江贤把手机放一边,一本正经地说:“跟叶祖浩呢,他让我跟您说一声,也给他介绍个姑娘。”
“这好办!”姨妈在这方面非常热心,接着就问小叶喜欢哪一类型的姑娘,等她忙完这阵子,就给他介绍。
江贤接着一阵胡说八道。
当晚,叶祖浩收到了一条道歉信息,发件方是江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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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畅近来成了公司的红人,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同事遇见她,都会笑着跟她问声好。
在市场部的办公间里,也很少再听见有人喊她“小余”,上司和平级喊她余畅,几个新人都抬了一级,喊她余畅姐。
就连平日对她严厉的跩姐,也变得客客气气的。
被人捧的滋味很棒,整个人像躺在云朵上,位置舒适且高端。
余畅清楚地知道,她这是沾了江贤的光。
要不是他,她就和普通职员一样,是公司大楼里一颗没有光泽的石头。
所以当江贤在下班后截住她时,余畅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
“你来开车。”江贤推着余畅去驾驶位,把车钥匙塞她手里。
余畅还想反驳,扭头就瞧见江贤绕过车头,一把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她捏着手心的车钥匙,有点不爽。
入职培训的时候,也没说下班了还要给上司当司机。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踹他的车轮子。
“愣着干嘛呀?快点。”江贤不耐烦地催她。
“来了来了。”余畅狗腿地跑过来,几下启动车子开出了车库。
路上,余畅也不藏着话,她问:“江总,我们去哪呀?”
江贤闭着眼睛回答她:“把你卖了。”
余畅接他话,故作惊讶地说:“啊?可我不值钱呀,您还是别卖了。”
“跟你开玩笑呢。”
江贤被她逗笑,报了一个地址,紧接着就提醒她:“到了之后会有场硬仗,你有个心理准备。”
余畅借着等信号灯的间歇问他:“那我要是战死沙场怎么办?”
“放心,有我在你前边挡着,你死不了。”
绿灯亮了,余畅注意力回到了开车上,江贤的话,她不敢全信。
万一他临阵脱逃,丢下她跑了,惨的人是她。
似乎是看穿了余畅的心思,江贤跟她保证:“你放一百个心,我绝对不会丢下你跑了。”
余畅问他:“我们去浴林路做什么?”
江贤让她把车开去浴林路,她记得母亲说过,江贤跟着姨妈住,是在城南片区,不是浴林路。
“带你去我爸家吃个饭。”
余畅听后,一脚刹车踩到底,引得后边的车主纷纷伸头出来大骂。
也幸亏江贤的车贵,后车都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行驶距离,这才没造成什么人员车辆的损伤。
江贤对上她震惊的目光,暂时没法跟她解释那么多,他不客气地拍她手背上:“别发呆,你挡人家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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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畅把车开进了浴林路的一个别墅区,脚刚落地,她就想跑。
一秒、两秒,她果断转身就跑。
“回来!”江贤逮住了她,把人拉回身边。
瞧着她还是紧张,他顺势牵住她的手,语气温温柔柔地:“我不骗你,真要有什么,我肯定挡在你前边。”
余畅认命地点头,抬脚跟他进屋。
一顿饭,堪比鸿门宴,余畅筷子还没动,敌方就对她投来两枚毒镖。
江贤的继母赵玉伟是个温婉娴静的美人,即使年纪上去了,也没将她的美丽削减分毫。
应了那句话:“岁月从不败美人”。
不过样貌虽美,心思可一点都不美。
至于江贤的继姐江声,余畅觉得这人怪怪的,和母亲赵玉伟一唱一和,矛头直指她。
听来听去,余畅心中冒出了一个不确定的想法,下意识地瞟了眼坐隔壁的江贤。
女性的直觉向来准确,江声似乎喜欢江贤。
余畅再次瞟了眼江贤,猜不透他心里是什么想法。
他喜欢这个名义上的姐姐吗?她觉得他好像也有一点点的喜欢。
余畅正想着,碗里头就夹来了一块鱼肉,她顺着筷子望过去,江贤让她赶紧吃,吃好了就走。
江业成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我早让保姆给你们准备好了房间,就别瞎折腾了。”
江贤淡淡地回应江业成:“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自己有住处。”
“你这是什么意思?”江业成摔了手中的筷子,除了江贤,其他几个人都被吓到了。
余畅伸手过去握住江贤的手,小声劝他别冲动。
赵玉伟母女也加入进来,表面是劝着父子二人,实则是添油加醋地让他们矛盾升级。
余畅还听出了赵玉伟在阴阳她,不过赵女士打的是高端局,脑子慢半拍的人都听不出内涵的意味。
江声不玩内涵,玩的是明目张胆和娇纵蛮横,余畅哪里让她不顺眼了,她绝不会忍着。
江贤凌厉的目光扫过赵玉伟母女二人,只说:“余畅是我带来的人,你们没资格说她。”
江声负气的不再看江贤,算是退出了这场家庭大战。
赵玉伟微微拧着眉头,凑到了江业成面前,声音低细:“老江,我也是好心,想让畅畅帮着劝劝小贤。对不起,又叫你们父子伤了和气。”
江业成拉着她的手,安慰了几句,扭头就叫儿子给她道歉。
“好心?”江贤忽视掉父亲,直直地盯着赵玉伟,讽刺地说:“您的好心我可受不起。”
江父一巴掌拍在桌上,“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跟你阿姨道歉!”
江贤别开视线,无言地拉着余畅起身离开。
江业成气得捂着胸口,江声收到母亲的眼色,赶紧过来给继父拍背顺气。
赵玉伟追了出来。
“小贤!别跟你爸爸怄气。”说着,她作势要把他带回屋。
“别碰我!”江贤甩开她的手,冷哼:“演戏演这么些年,我都替你喊累。”
赵玉伟脸色如常,还再劝江贤回去,眼见江贤不搭理她,她便把求助的目光移到余畅这边。
余畅看着人,她不觉得赵玉伟是真心想劝江贤回去,还有,她并不想帮这个忙。
她还没想好拒绝的话,江贤和赵玉伟就起了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