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步坐回圈椅，长腿交叠。
陆上微斜着身子，一只胳膊搭在扶手上，指背称扶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劫后余生的001。
001抬头，惊了！
此情此景，像极了他曾经在某位前辈的设备上看到的一部岛国动漫。
它有些害怕，怕陆上下一秒直接给它来一句：“001，过来，我要惩罚你。”
【咕咚！】
特别明显的吞咽声。
正在接受记忆的陆上掀起眼皮，不明所以的看了001一眼。
后者就像是触了电，连忙用尾巴挡着脸，浑身瑟瑟发抖。
001：芽麦路……补药让我过去，补药惩罚我。我再也不偷偷看小电影了。
陆上：“？”
“你身上有虼蚤？”
【没有……】
“那你抖什么？”
【我天生脆弱敏感弱不禁风。】
“……”
陆上沉默。
陆上起身。
陆上拉开窗往外看了看。
这里满山素雪，在冬日暖阳的照射下，也不曾消融。
“呼——”
一阵寒风呼啸而来，吹乱陆上垂在肩上的乌发。
陆上看着不过弱冠左右，很年轻帅气的小伙儿。
但若真谈及他的年龄，这个连他本人都记不清楚。
单是这次在万渊河的沉睡时间，许已有数万年之久。
【嗷嗷嗷嗷嗷！】
001就像是中了邪，突然发癫叫起来，满地打滚，连道三声：【好冷好冷好冷。】
“系统也会感觉到冷？”
【当然，我们连感情都能拥有，更别说是感知了！】
“哦。”
陆上低下眸子，他垂在腿侧的手指动了动，001腾空而起，随即掉落进他怀中。
一人一统，一起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白皑。
陆上的情感有很多缺失。
从当初被驱逐出灵虎族群流浪，为了果腹，那年仅十三岁的他，产生了巨大的恶念。
他杀掉了喂养他长大的母虎。
食其肉，饮其血。
再到收养他的师父，以及更多人。
后来，他屠了灵兽族，包括从小长大的灵虎族。斩师门，断恩情，流入魔道。
即便如此，他还是小瞧了穿越者的渗透性。
他们批判他麻木不仁，铁石心肠，无情无义，要代表正义消灭他。
陆上是弃子，出生便被抛弃的弃子。
是当初灵虎族的老族长将他带回去，交与少族长的媳妇，一只刚生完崽子不久的雌虎抚养。
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一名穿越者来到了灵虎族里，她长得好看，天真纯良，与族内雌虎的彪悍体壮不同，这名穿越者的体型在雄虎面前相比，简直算得上是小鸟依人。
族内雄虎被她吸引，就连已经成为了族长的少族长，亦是如此。
而穿越者也会对少族长暗送秋波，明里暗里挑逗，于是，族长与族长夫人的矛盾激发，开始没日没夜的吵。
每次大吵一架后，族长都会去穿越者那里夜不归宿，气得族长夫人想要离婚，但为了孩子，只能把牙打碎了往肚里咽，她日渐憔悴，狂躁自闭。
一次，陆上外出寻觅食物，撞见了穿越者与灵狮族的少族长搂抱在一起，并且将最近灵虎族内的动向告知的一清二楚。
他回去报信，可无人敢相信那么好的一个女孩会伤害他们，族长更是一怒之下，关了他半个月，还甩他几大鞭子，气的陆上大半夜不睡觉把族长的族谱都骂成批发的了。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谣言四起。
喂养他的族长夫人被安插了个勾通灵狮族，传递族内机密的罪名，见到她的时候，虎母已被折磨的仅剩最后一口气，穿越者依偎在族长身边不敢看，可那无人察觉的笑意，陆上看了个完全。
因为先前的缘故。
陆上连带着虎母一并被驱逐出族。
那是个冬天。
周边粮食早已被搜刮尽。
被关禁的时候，陆上三天才能吃上一点东西，走时他肚里就是一片空荡，连水都没能喝上一口。
所以。
虎母成了他唯一的口粮。
每当看见雪，陆上脑里就忍不住钻出那一画面，是白雪上大片猩红刺眼的血迹，是虎母不可置信的表情。
像是在质问他。
为何如此薄情寡义？
为了苟活，便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行径！
“咳咳！”
喉头发痒，陆上咳了两声，回神后，001埋在他臂弯抖的比先前更加厉害，表面皮毛已经覆上薄薄的雪霜。
他合上窗户，轻轻拂去001身上的雪霜，道：“你应该告诉主神，让我来当穿越者，不是个明智之举。仅凭一缕魂魄，还不足以改变本尊的心性。”
“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既已自封沉于万渊河之下，就莫要再来叨扰，否则他日，我不介意亲自面见。”
说罢，陆上便施法准备脱离世界。
结果，根本无济于事。
他皱眉。
世界之外的轨迹混沌一片，无法冲破。
若是本体，大可忽视不计，然而眼下这具身体主导，是他一缕缥缈的善念魄。
善念善念，如同其名。
他陆上从头坏到脚跟，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一缕没消失的善念。以善念为主导，这跟满级大佬被打回新手村连装备都给卸了有什么区别？
“啪！”
他一掌摁在桌上，顿时，原本完好的木桌四分五裂，木屑纷飞，荡起阵烟尘！
陆上面上凝重的要滴出水来。
“混账。”
本来得到片刻温柔的001再次被掐住脖子，陆上对它道：“现在，带本尊离开。”
001也急啊。
你以为就你想出去啊，老子也想！
【咳…咳咳！我也出不去！】
【宿主等会儿，等我调查一下面板！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其他前辈！】
“我只给你半刻钟的时间。”
陆上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前这个系统绑定的只是他一缕连自己都不清楚的散魄，却把他本体意识给招来了，本该在万渊河的他一睁眼，便是这陌生的破屋。
这都什么破事儿！？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陆上隐隐听到外面有人在说什么：
“掌门，陆长老与魔族有勾结一事已确凿，方才有弟子上报，亲眼目睹有魔人进了他的屋内。”
“我们今天，必要抓他个现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