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墨离到了老宅,直奔老爷子房间。
老爷子靠在床头,坤叔正陪着他下棋,裴墨离到的时候,两人正争论着什么,似是老爷子耍了赖。
“离儿来了,你看看,你给评评理,这棋分明是我赢了,你坤叔耍赖。”
坤叔看着老爷子像个孩子一样争论,笑呵呵的,也不反驳。
裴墨离站在一旁,看了看棋局,笑着点头,“对,是坤叔耍赖。”
其实,这棋局不用看,便知道,耍赖的是谁。
老爷子眼神不好,早已看不清棋局,坤叔经常陪他下着,也知道这些情况,每次只是找些乐子抖一抖老爷子。
几人哈哈笑了一阵,坤叔转身退出房间,将空间交给了爷孙俩。
门关上,裴墨离在老爷子身后添了个靠枕,听到老爷子问,“这个时间来,有事啊?”
说话的时候,老爷子直直的盯着裴墨离。
他太了解自己的孙子,这么晚来,必然是有事。
“爷爷,我似乎做错了一件事。”裴墨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眼睛里有说不出来的落寞。
这些话,他无人去说,思来想去,还是来了老宅。
老爷子正了正神色,“和笑笑有关?”
裴墨离低着头,不置可否。
老爷子早就知道是如此
,“自己说说吧。”
裴墨离抬起头,几次欲言又止后,最终还是开了口,“我心里一直都有她,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这份情谊,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可让他难过的是,他这里始终没有放下她,反而是她,要坚定的离开。
难道,她忘记了当年一起的情谊了吗?
老爷子听到这话,却反问道,“你也知道你们一起长大,那我问你,当年出事,不是她造成的,可你是怎么对她的?”
裴墨离嘴巴翕动,对温笑的态度,犹如昨日,依然停留在脑海。
他当然记得,他如期娶了她,可在娶回家之后,并未真正亲近过她,反而多般挑剔和冷落。
“你既然娶了她,她就是你的太太,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你呢,本就不是她的错,你让她承受了那么多,你可想过,她是否能承受的了?”
裴墨离不知该如何回答。
当时的他,心里只有恨,可如今细细想来,她的确是无辜的。
老爷子将裴墨离的表情看在眼里,叹了口气,“笑笑伤透了心,才说出要离开你的话,这孩子实在是不容易。”
“我愿意挽回。”裴墨离急急开口。
他不想放手,在他的观念里,温笑一直都是他的
,不管他是关心还是不关心,她始终都属于他,一直都是,更没有离开的权利。
老爷子气的抬起手,指了指裴墨离,随后又无力的垂了下来,“你啊,你现在知道挽回还有什么用,不是所有的错,都有挽回的机会啊。”
老爷子苦口婆心,年轻人的事,他不想干涉,他也不想失去温笑这个好孙媳妇,可温笑要离开,这件事,他看的清楚,分明就是裴墨离的错。
他看着她长大,深知她这些年的苦,也不想因为自私,而困住了她。
裴墨离却不愿意就此放弃,“爷爷,你会帮我的,对吗?”
他知道,在温笑心里,爷爷有多重要,只要爷爷开口,让她留下,她一定会考虑。
老爷子无奈的摇着头,满脸都是疲惫,他苦笑一声,问,“笑笑是个孝顺的孩子,我要是开口让她留下,她一定不会走,可这样,不就是在道德绑架她吗?”
“爷爷……”
裴墨离还要说话,被老爷子抬手打断,“笑笑心疼我这老头子,可我不能这么自私,这孩子在咱们家苦了这么多年,我还要用这副老骨头困住她,我还是个人吗?”
裴墨离不是这个意思。
“我心里有她,我还爱着她,只要爷爷留下她,给
我争取一个机会,我会证明这一切,会让她重新爱上我,真正愿意留在裴家。”
老爷子知道裴墨离是什么意思,他拍了拍孙子的肩膀,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深深的盯着他,慢慢开口。
“离儿啊,这么多年,笑笑是什么人,你我有目共睹,她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孩子,她这些年,之所以愿意承受你所有的刁难,都是因为,她心里有你。”
“可现在,她已经累了,就不要再为难她了,这对她来说,是折磨,而且,当初的事情,本来就是她的错,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裴墨离无话可说,他知道,当初的事情,不怪她,可他心里就是走不出那个坎。
因为,她是他最爱的女人。
他们之间,多了两条人命,而且因她父亲而起……
“我不想失去她。”裴墨离开口。
老爷子心疼的看了孙子一眼,要不是眼前站在的是自己亲孙子,他一定会骂上一句,早干嘛去了。
可现在,说了这话,就是在孙子心头上撒盐。
无奈之下,他只能提醒,“你和笑笑的感情,这么多年我都看在眼里,不过有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自从裴雨宁来了以后,你和笑笑之间的感情,就变了。”
老爷子话
音落下,裴墨离刷的一下抬起头,立刻反驳,“和雨宁没有关系。”
看他这么维护裴雨宁,老爷子当即就恼火了,“哼,还嘴硬,等你看清那丫头的真面目,看你怎么护着她,我困了,你回去。”
老爷子说完,开始赶人。
裴墨离看着爷爷背过身,不再看他,心中越发沉闷。
整个裴家,除了他以外,无人喜欢裴雨宁。
可他不明白,雨宁分明懂事又善良,为何家里人都不喜欢她。
没工夫想这些事情,他关上房门,离开老宅。
回到兰园,灯火通明,可迎接他的是保姆。
裴墨离站在客厅,眼前虚拟,似乎看到了温笑的身影,她嘴角满是笑容,看到他回来,帮他脱掉外套,进了厨房,端出一碗汤放在他面前,“想着你吃过了,但天气干燥,炖了雪梨银耳汤,尝尝。”
她的汤,每天都有,各式各样,可他草草一眼,总告诉她,不必再做了,一次都未喝过。
而现在,他忽然有些想念这些汤了。
可惜……
“先生,您用过饭了吗,要不要再准备一些?”保姆上前,小心询问。
“雪梨银耳汤。”他说。
保姆愣了片刻,点头去做了。
裴墨离则上了楼,转身进了主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