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他无法理解蔺琢,蔺琢在觉醒血脉后,没有一点身为强大种族的自觉,竟然爱上了寿命只有百年的人族。
蔺嵘眼神复杂,但很快他突然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蔺琢他……真的知道自己不是人,而是鬼族吗?
按照常理,各族边缘有结界分割,就是为了防止其余种族在自己领域里胡作非为,身为从小在普通人之间长大的人,从没接触过这世界庞大而复杂的构造,他知道这世上不仅只有人,还有仙、妖和鬼吗?
如果不知道,他是不是只是以为自己变成了志怪本子里的亡命鬼?
蔺嵘越想越觉得好笑,他甚至捂住眼睛笑得直不起腰来。
也是,他可从没跟他的好弟弟说过任何有关种族的事。
……
唐云淑醒来后,着急地下床寻找蔺嵘。
蔺嵘一直就在外面,唐云淑看见他,欢喜地道:“蔺大哥,真的是你,我不是做梦。”
蔺嵘转头看她,见她没穿鞋,无奈地把她抱到椅子上坐着。
“云淑,你该好好休息的,现在还很早。”
唐云淑痴痴地看着他,“我害怕这只是个梦,更害怕我醒来的时候你就走了。”
蔺嵘:“实不相瞒,因为一些事,我离开陇兰已经很久了,这次回来,也是和那件事有关。”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语调温柔:“云淑会帮我吗?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等事情结束,我们就远走高飞吧。”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蔺嵘拥住她,“我还不能回蔺府,也不能露面,一切就拜托云淑了。”
此时的唐府,唐母在和唐父商量着唐云淑的事。
唐父沉着脸,摸着胡子,“那个孽女,当初就是绝食都要嫁裴远,现在看他病重,在他的药里下手就算了,还被裴家抓到了马脚。”
也是好在裴家势弱,他们才能阻止裴家把这件事散播出去。
唐父:“文慕,你去办吧,把裴家三房扶起来,让知道这件事的其余人永远地闭嘴。”
唐文慕点头,走出了书房。
唐母:“所以现在接不接云淑回府?”
唐父沉吟片刻,“先让她回来,听听她怎么说,再给她办一个接风洗尘的素宴。”
事情就这么安排下去,唐母还是照常忙碌婚期事宜。
唐云淑在裴远苟延残喘之际对他下手的事,整个府里,只有唐父唐母和唐文慕知道,唐挽和唐沁瑶并不知情。
她们还以为是因为唐云淑一丧夫就离开婆家太过令人诟病,所以才让爹娘生气的。
唐沁瑶回唐府找唐挽分享婚前准备时,就提及了唐云淑:“大姐这下是让人戳脊梁骨了,裴远的头七还没过完呢。”
“算了,这些还是爹娘操心吧。”唐沁瑶摇摇头,握着唐挽的手,“今天就我来教你怎么应付婆母。”
蔺琢的母亲虽然去世了,但老夫人还很精神矍铄,而且蔺父还有好几门姨娘。
第三天,唐云淑被接回了唐府,唐府办了个素宴,唐挽和唐沁瑶都和她见了一面。
唐云淑气色比之前好多了,面色红润,笑容虽淡却不掩好心情。
唐沁瑶笑着看她,一直以来,大姐都是幽幽怨怨的,今天倒是心情很好。
唐云淑对她们道:“二妹小妹,我刚回来,怕给你们染晦气,在小妹出嫁之前,我们还是减少见面才好。”
唐云淑住在离唐挽院子比较远的一个小院里,对此,唐母也是赞同的,温和地和她说了好半晌的话。
“你往后做事千万别莽撞,这次就掀过去了,裴家那边,你不用再担心。”
唐云淑红了红眼睛:“谢过爹娘。”
她捏着帕子,余光扫向一侧的唐挽。
她以后做事,不会再莽撞了。
唐云淑回府之后,平时就是看书写字作画,好不悠闲。
陇兰有些风言风语,都被接下来唐家和蔺家的大喜事压过去了。
蔺家送到唐家的礼,那是好几箱好几箱地送,早已超过了寻常规格,这几天每天都有看热闹的百姓蹲坐在街边,咂舌地看着蔺家的下人抬箱子前往唐家。
“蔺二公子这是得多心悦唐小姑娘啊,这架势,生怕人跑了似的。”
“要说有多心悦,那可能是愿意等她好几年的程度?”
“唐小姑娘也是狠心啊,说拖三年就三年,蔺二公子这个年纪都能当好几个孩子的爹了,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
“你们觉得,蔺二公子这几年真的没有通房吗?”
“我不信,像这种富家公子,偷偷养个人哪个地方,想不被人发现也挺容易的。”
在讨论的中心的蔺琢和唐挽,一个在筹备礼单物品,一个在院子里看娘亲清点婚前的陪嫁。
唐家请了许多经验丰富且生活如意的妆娘,她身边每一个婆子,都必须是有福气的。
转眼,距离大婚日子只剩半个月了。
陇兰今日话题的风向吹到了蔺家大公子身上。
“蔺二公子成亲的大喜事,怎么不见蔺大公子回来?”
“对啊,难道还要再过几日才能回来吗?”
……
整整一个月没见面,日子似乎变得很难熬。
蔺琢睁眼闭眼都是在想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用一缕黑雾去看看她。
按照她前些天说的,以前有些晚上,她感觉到被什么东西缠绕着,会做噩梦。
自从听见她这么说,他担心再吓到她,所以已经很少在夜里用黑雾缠着她,就算有,也只是笼罩着她的手指,或者蜷缩在拔步床的脚踏上陪着她一整晚,不会让她有任何惊吓。
今晚的潜入一如既往很顺利,她床头那枚会阻挡他的东西早已不知所踪,黑雾绕上她玉白的小脚,薄被之下,脚踝那里像是戴着一个黑色的脚链。
蔺琢沉沉地呼吸着,黑雾舔舐着她的肌肤,有些不满足地升起来,小心地隔着一点距离将她裹起来。
保持在一个合适的距离,既不会碰到她,又能感受到她的距离。
但这样一看,她简直像是被一团浓郁的黑雾吞吃入腹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