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挽得知二姐的心态,目光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我心里有数。”唐沁瑶戳了戳她的脑袋,在她耳边道:“我看蔺二不是陆沅洺那样的人,他肯定不会这么对你,你没必要想这些。”
“二姐说什么呢?”唐挽认真道,“陆沅洺这些年对你这么好,隔三差五送来书信,实际却是两面三刀,二姐还是不要觉得其余人是好人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唐沁瑶捂着嘴笑起来,“我没有轻信别人。”
说着,她撩开马车的流苏帘子,隔着镂空的小窗看向外面,“本来还想让你替我向蔺二道声谢的,但他好像过来了。”
唐挽一看,蔺琢已经在前面了,轱辘辘行驶在青石板路上的马车缓缓停下来。
唐沁瑶亲自对蔺琢方才拦了陆沅洺的事道了谢,目光打趣地看着弯身下车的唐挽,低声嘱咐:“早点回府。”
唐挽点头,下车就跟蔺琢走了。
他们也没去哪,只是走上了一家幽静的茶楼。
翠竹几人隔着一点距离跟在后面。
他们上了包厢,推开窗,外面就是陇兰最大的湖景。
水上飞鸟扑着翅膀掠过水面,唰的一下吃掉某个包厢丢下来的点心。
唐挽坐在窗边,也丢了一小块。
巴掌大的一只鸟很快停在了她的窗边,歪着脑袋,豆豆眼看着碟子里的卷糕。
唐挽捏起一整块放在窗楞那,看着它吃。
“你当时怎么出现在那里?”言归正传,唐挽看向桌子对面的蔺琢。
他好像每天都很清闲的样子,都没有几个管事围着他转,多数时候是他四处走动,不知是在巡查店铺还是游玩。
蔺琢给她倒了杯热茶,嗓音低沉:“我当时就在沿街的当铺里,看见你们,担心里面有危险,就跟了进去。”
唐挽撑着下巴:“好吧。”其实她在意的不是蔺琢为什么在那,而是二姐,“离开那里之后我就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教训陆沅洺,谁让他骗了我二姐。”
蔺琢:“具体想给他什么教训?”
唐挽眸光微动:“让他对二姐就算不满,也必须言听计从吧。比如二姐让他往东走,他很想往西,也打算往西,但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惊慌地往东走。”
她想想就觉得好玩,还笑出了声,蔺琢也笑着看她,清俊的眉眼不见一丝阴霾:“只是这样吗?那也太简单了。”
对他来说操作起来其实没什么难度,正好可以试试他的力量精进了多少。
唐挽以为他说这个教训太简单了,唔了一声,解释道:“可我觉得这样已经很过分了,我不是这么坏的人。”
蔺琢看着她盈亮的眼眸,失笑道:“哪里过分了,只是让他言听计从而已,又不是让他被千刀万剐。”
不见血、不断骨头的事,那都不算严重。
要蔺琢来说,就应该把这种会让她感到恼怒的人丢进梦魇里一点点折磨死。
唐挽刚好问他:“你觉得应该怎么教训他才好?”
蔺琢险些就把抽筋扒皮几个字说了出来,但还是忍住了,他笑得很是和煦:“不若让他以后都跪着伺候唐二姑娘?”
唐挽扑哧一笑,“有道理,听起来不错。”
蔺琢点点头,这也不难操作,只要她想,他都可以办到。
唐挽:“算了,不说他了。”
蔺琢点头,他也不想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谈论别的男人。
他放下烹茶的小扇,慢悠悠地剥了一颗荔枝,喂到她唇边。
她还在笑,没怎么思考就张了嘴。
圆润的荔枝消失在她抿起的红唇里,比汁水充盈的果肉更嫩的是她的唇瓣。
蔺琢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再剥了一颗,放进嘴里。
唐挽撑着下巴盯着他看,面前的男人一直都很英俊,除了他从洪光寺回到蔺府那段时间的诡异之外,他好像已经完全隐藏了自己阴暗的一面,在温暖的阳光下甚至有种如沐春风的温柔。
她以前其实从没有好好看过他,旁人说他是个玉面郎君,她都不敢多看他一眼,这么看其实百姓们都没评价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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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惴惴不安了一整天的陆沅洺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起身裹着一件披风站在窗边发呆。
白天的时候,蔺琢出现在那里有没有发现什么,而且他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在暗示他。
蔺琢明明就是个大活人,他却查不出蔺琢的踪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陆沅洺头疼地想着,转过身回里屋。
可他没看见,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一抹黑影冒着浓重的黑雾,出现在他身后。
“有关挽挽的愿望,我都会为她实现。”
阴冷的温度带着死亡的气息,陆沅洺猛地瞪大眼睛,牙齿打颤,僵硬地一点点转头。
“啊!”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就被扼住了喉咙。
面前的黑影咧出一个笑容,“那就只能让你配合我了。”
陆沅洺紧缩的瞳孔惊恐万状地倒映着这骇人的一幕,逐渐涣散,直至失去神采。
黑影将他放下来,他动了动,重新抬起头的时候,那惊恐的表情已经消失,恢复正常,只要忽略他瞳孔深处的烙印,他仿佛没经历任何事情。
蔺琢冷漠地盯着他:“听闻你喜好音律,收藏了许多古典残本?”
陆沅洺对他讨好地笑道:“是的,大人。”
蔺琢:“有关笛子和古琴的残本,都交给我。”
陆沅洺从自己的书房里找出这些残本,装进盒子里,毕恭毕敬地交给蔺琢。
蔺琢离开了,陆沅洺也像个没事人一样躺到了床上。
蔺琢在吹笛方面没什么天赋,但天赋不够努力来凑,他早早的就威胁了一个乐师教他,除了蔺府的人,没人知道他在学这个。
乐师说他还没能出师,他需要这些本子,把它们通通学会。
行走在黑暗的阴影中,他眸中流露几分柔情。
她喜欢温柔的人,他就让自己变得温柔,她喜欢会吹笛的人,那他也会去学,直到她的目光只停留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