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的幽幽冷香包裹着,唐挽暂时没推开他,空着的手小心地揪住他的衣裳,轻声道:“昨夜我听见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就悄悄走过去,但是我到的时候,声音就消失了,我还在想是不是你在求救,那声音听着好哑,像是很久很久没说过话一样。”
她说完,没等他开口,就推开了他。
正常情况下,她一般只会给他抱一下的。
蔺琢也就松开她,垂眸注视着她湿润的眸子,他不提昨晚那人的出现,只是对她柔声道:“挽挽,不管怎样,都不要在晚上跑出来了。”
唐挽弯了弯眼眸:“我知道了。”
她昨晚选择出门,一是为了不让蔺琢被陇兰百姓造谣变成了索命的厉鬼,二来,其实是想看看蔺琢遇到的机遇是什么,但到那里的时候,却有隐隐的危险蒙蔽了她的感知,就连099也无法记录那一刻。
——有一种超越这个世界规则的存在出现在了那里。
蔺琢带着厚茧的指腹覆上了她的脸颊,有点痒,让她瞬间回过神。
她听见他含笑的磁性嗓音:“挽挽好乖,我明天带你去踏青吧,听说郊外的庄子里开满了桃花,可惜无人欣赏,不如挽挽赏个脸,和我一同前去?”
他话题转得太快了,唐挽听了没来得及思考就答应了。
蔺琢神情更加柔和了,一起喂了一会儿鲤鱼,蔺琢就告辞离开了,他还有事要做。
既然她答应了他一同踏青,那么别的事今天就完成比较好。
唐挽往后院走,遇到庶出二姐唐沁瑶,看见对方捉狭的笑容,她不由得微红着脸避开。
唐沁瑶身着翡翠烟罗绮云裙,明丽端秀。她从小在唐母膝下长大,就比唐挽大两个月,和唐挽向来亲昵,原本她两年前就要出嫁,奈何男方需要守孝,这才延缓了婚期。
唐沁瑶笑眯眯地拦住唐挽的去路,牵起她的手,“躲什么呀小妹,让二姐瞧瞧,气色很不错嘛。”
“妹夫好不容易才回府,而且毫发无损,真是上天保佑,你不和他多待一会儿?”
唐挽:“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唐沁瑶知道她害羞,没多逗她,和她手挽手走回后院。
说起来,唐沁瑶未婚夫孝期快满了,再过两个月就可以办婚事了。
不过那家人的情况很复杂,老爷子去世后,长子未婚,话事的人就变成了老夫人,那是个掌控欲很强,不是个好相处的老太太。
唐沁瑶自知这一点,不过母家强盛,未婚夫又与她两情相悦,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
这天的蔺府有一场看不见血腥的腥风血雨,蔺祯虽然率先讨好过蔺父,却也抵不过蔺琢三言两语,这个府似乎早已是蔺琢管事的了。
“砰——”
蔺祯的脑门被砚台砸中,但可能是蔺父体力不支,并没有砸出血,而是肿了个大包。
头晕目眩的蔺祯两眼发黑,刚想晕倒,就被蔺琢拎了起来:“不要装晕。”
蔺祯咬着牙抬头看他,撞进他带着冷笑的黑眸。
“父亲,你仅仅只是想将他放进老宅关禁闭吗?”蔺琢随手将蔺祯扔在地上,看向坐在书桌后的蔺父。
蔺父一愣,缓了缓气:“砚修,你想如何?”
这话说的,好似蔺琢说什么,蔺父就会赞同什么,蔺祯不由得瞳孔地震。
“爹,儿子已经知道错了。”蔺祯绕过蔺琢,爬向蔺父,痛哭流涕,“要不是赵护卫教唆我,我怎么敢对二哥动手,我一向尊敬二哥,爹你是知道的啊。”
蔺父不看他,而是看蔺琢,有点头疼地道:“把他关几年禁闭,这样不够吗,打断手脚还是太过分了。”
蔺琢挑了挑眉,浅笑道:“父亲,我怎么会做这么过分的事。”
蔺父刚刚松了松眉头,就听见蔺琢风轻云淡的嗓音:“不如将他逐出族谱,我们蔺家就可以少一个心思狠毒的子孙了,您看如何?”
蔺琢问他,只是客气地走个过场,蔺父一向向着他,只要他坚持的事,就不会办不成。
不消一个时辰,惨叫的蔺祯就被蔺琢的护卫拖了出去。
他被丢在前院,压着他的人在他耳边道:“二公子说,只要三公子您亲自杀了教唆您的姨娘和赵护卫,您就可以安全离开蔺府。”
“你!”蔺祯恨得吐血,奋力挣扎,被他死死压住。
蔺祯的脸贴在地上,看见了蔺琢走过远处的回廊,朝他瞥来冷淡而嘲讽的一眼。
压着他的护卫小声道:“二公子还是很宽容的,要自己的命还是别人的命,三公子应该拎得清。”
蔺琢路过这里,管事落后他几步,讲着这些天府里的事。
蔺琢面带笑容,忽然停了下来,侧头看着池塘边上的青苔。
他总感觉忘了什么东西。
正当他想着自己忘了什么,极佳的耳力就听见一阵笛声。
笛音悠悠,空灵悠扬,像是洗涤尘埃的雨雾清晨。
蔺琢的脸色刷的一下黑了下来,他定定地站在回廊边缘,眼瞳的漆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开,直到铺满整颗眼球。
身后的管事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二公子?”
蔺琢歪了歪头,轻微的咔嚓声,像是一个错觉。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升头顶,管事呼吸都停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大亮的天光似乎暗了许多。
“走了。”
冷淡平静的两个字落下,让管事猛然回过神,眼前的景色还是原样。
蔺琢一边走一边数,多少时间会响起附和笛声的琴音呢?
他耐心地算着时间,直到那个令他恶心的笛声完全消失时,他没听到一声琴音。
蔺琢脚步一顿,这次没有?
他动了动目光。怎么会没有呢,她那么欣赏那个表哥的文采,尤其是对方的音乐造诣。
按她的话来说就是,流水……觅知音。
蔺琢嘴角勾起冷笑。他不怪她,因为他知道这都是那个表哥蓄意勾引。
明知道她有未婚夫了,还使见不得人的小伎俩,就该被撕掉脸皮,看看谁还能称赞他为玉面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