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慕往那边看了一眼,唐挽恰巧脚步一转,站到了假山后面,他于是只看见了自家小妹的一片衣角。
唐文慕咳了咳,瞥蔺琢一眼:“该告诉你的我都说了,接下来就看你的打算了。”
蔺琢点头,“谢过文慕兄,关于那幕后之人,我心里已经有几个人选,不会让他躲太久的。”
唐文慕相信他的本事,没再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就从右边的门离开了。
唐府富庶,占地面积很大,院子带着曲觞流水般的雅致,蜿蜒的回廊和错落的假山、绿植、鹅卵石小路、红木雕花门、半月拱桥和亭台鱼池,处处迷人眼。
唐挽在假山后面,伸手接住一滴竹叶上缓慢地滚落的雨珠,冰凉的触感再从她的指尖滑落。
她眨了眨眼,探头看看兄长走了没有。
果不其然,唐文慕刚刚察觉她过来,就立马离开给了他们独处空间。就是因为他走得那么快,才让她有些羞窘。
蔺琢朝她走了几步,但不知在想什么,他停了脚步,就站在鲤鱼池的亭子边,笑着看着她的方向。
唐挽只能自己走过去,她哪怕不抬头,都知道不远处的男子在盯着她。
没有第三个人在的时候,她允许他稍微牵一下她的手,也可以允许他抱一下她,所以蔺琢伸出手的时候,她将手放在他掌心。
蔺琢收拢她的素手,眉眼间不再有一丝戾气,盛满了温柔。
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心情总是格外好。
没等蔺琢说话,唐挽先问:“你真的没事吗?昨夜你身上好像很多血。”
“嗯?”蔺琢弯眸一笑,“一点小伤,愈合得很快,都不用上药。”
“你不是马虎的人,你失踪这件事,是有人故意害你,对吗?”
蔺琢对她知无不言:“是啊,文慕兄已经帮我查了许多,我有八成把握可以断定是蔺祯的手笔。”
他抬手轻柔地抚平她微微蹙起的黛眉,眸光落在她如水般的明眸中,轻声道:“不用担心,虽然蔺祯谋划这件事很是谨慎,但他毕竟嫉恨我多年,马脚根本收拾不完,不出两天,我会将他逐出族谱。”
在蔺家的家训中,残害手足是不可轻饶的,蔺家的话语权还在蔺父手中,蔺父又颇为看重蔺琢,蔺嵘不在陇兰的这些日子,蔺家生意几乎是全由蔺琢接手的。
唐挽脸上多了一抹笑意:“那就好,说起来,要是蔺大哥在陇兰的话,蔺祯肯定不敢对你下手。”
蔺琢唇边的笑容淡了些,他俯身靠近她,在她微怔的目光中……在她发间插了一支精致的金滚玉步摇。
她都没看清,只能抬手摸了摸。
眼见着她已经被他转移注意力,他原本想接着转移话题的,但想了想,还是对她柔声道:“挽挽,我们不提他好不好?”
唐挽眨了一下眼睛,她已经很少提起蔺嵘了,乍一说,蔺琢还是这副样子。
以前他们没有婚约的时候,唐家原本是想和蔺家的蔺嵘定亲的。
后来蔺琢和唐挽定亲,蔺嵘外出做生意,陇兰就有传言说是蔺嵘主动退出,把位置让给了蔺琢,蔺嵘真是个好哥哥。
偏偏蔺嵘和蔺琢是同父同母,兄弟关系还不错,蔺琢不会在明面上对蔺嵘冷脸。他当年把那些传谣者全部收拾了一遍,出手很及时,让他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还尽可能地避免和唐挽相处中出现蔺嵘的名字或身影。
他根本不想让她也觉得本该是和蔺嵘定亲的。
要是那些谣言被她听见,她也这么觉得了,他恐怕那时起就维持不了这副温和的面具了。
按理说,唐挽是没听过这些谣言的,她根本不懂为什么蔺琢会针对自己的同胞兄长,但她以前没问过就是了。
“你不想的话那我就不提了。”唐挽对他笑了笑,拿出袖里的金绣线平安符,“这是我昨天在洪光寺给你求的,你往后多加小心,别让小人邪祟近身……”
蔺琢漆黑的眼睛紧锁着她,听着她清甜的嗓音,他心间不由得盛满柔情。
他垂眸,视线下移,看向她白皙的掌心里的金线红底平安符。
他还握着她的另一只手,有些难耐地摩挲着她的手指,再缓缓收紧,笑道:“挽挽想让我把平安符放在哪里呢?”
唐挽歪了歪头:“最好是随身带着吧,放进香囊里挂在腰上?”
唐挽顺势扫了一眼他的腰带,发现那里已经挂上了她以前送的玉佩和瑞兽挂饰,可能挂不了别的了,加上想起符纸不能压在枕头下,她于是改口:“可以放在屋里,挂在床头,你觉得呢?”
蔺琢摇摇头:“我觉得都不可以,我会挂在脖子上,放在衣裳里面,贴着心口,毕竟这是挽挽为我求的符。”
唐挽长睫颤了一下,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目光。
蔺琢接过了那枚符纸,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它的那一刻,肉眼不可见的焦烟升腾起来,就像是什么东西被烧伤了冒烟一样。
蔺琢听着那声“滋——”,面不改色地接了过来,放进衣裳里,温热的触感物体熨烫着胸膛,痛楚之下,是掩盖不了的满足,让他忍不住弯了弯狭长的黑眸。
用寺庙金绣所绘制的符,比其余符纸多一丝纯净的佛气,但对蔺琢来说,也就被烫那么一下,等他修为稍微精进一些,这种程度的符纸就不起作用了,那点痛楚比不了她关心他所给带来的愉悦和满足。
他光是想到她是怎么虔诚地参拜和为他祈福,就难以自持地心动。
“平安顺遂,这是挽挽希望的吗?”蔺琢摩挲着她的手指,耐心地注视她粉红的脸颊。
唐挽抬眸看他,“对,我希望你平安顺遂。”
“我也是。”蔺琢认真道,深邃的眼里倒映着她,“下次不要一个人晚上出来了,像昨晚一样,昨晚还下着雨,很危险,就算是在寺庙也不例外,哪里都有心怀不轨的人。”
唐挽不喜欢他念叨她,有点委屈地控诉他:“昨晚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不出声,是不是要我被坏人抓走了你才肯出来。”
蔺琢受不了她这般模样,心软地将她揽到怀里:“当然不是,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