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筠显然有些不死心,书上说了,喜欢一个女子,便要契而不舍,拿出自己的诚意。
水滴石穿,金石可镂。
“赵姑娘,其实不必这般严于律己,山河花色浓,适当走出去看看,其实也是不错的。”
赵凝雪的眉头越发紧缩,恰逢一道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赵姑娘的意思是不愿与你去,听不懂人话吗?”
楚河漫步而来,轻摇折扇,风度翩翩,落在刘筠眼里,就是找茬的来了。
楚河走到赵凝雪身前,直接忽视了刘筠,朝着赵凝雪一拱手道:
“赵姑娘,明日荷花会极为盛大,每年都是文圣和画圣亲自主办。”
“届时,各家学宫都会参与,比如兵家学宫、药学宫等等。”
“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刀枪剑戟,皆可一比,是个展现才能的大好机会。”
“若是缺了赵姑娘这位新晋学宫第一才女,今年的荷花会岂不是索然无味。”
“若是”
未等楚河的邀请说出口,赵凝雪便打断了他的话。
“那又如何?”
眼见楚河吃瘪,刘筠不忘补上一刀。
“说这么多,还不是想邀请赵姑娘一起。”
楚河倒也不尴尬,刚准备怼回去,便见一位面色和善的读书人走来,急忙作揖行礼道:
“见过吴师兄。”
赵凝雪与刘筠也急忙作揖行礼。
“见过师兄。”
来人正是文圣小弟子吴名,因为是陈子铭的小师弟,故而有着‘小青衣’之称。
同时他还兼兵家学宫弟子身份,无论是在谋略与军事上,都有着极深的造诣。
四国朝廷已经不止一次向他抛出过橄榄枝,希望能将其纳入麾下,成为朝廷的中流砥柱的辅君之臣。
只不过都被他以‘大势未到,辅君不明’的理由婉拒了。、
就连陈子铭都盛赞他这位小师弟城府不输于他。
“三位不必多礼。”
他的目光落在赵凝雪身上,清明如水,波澜不惊。
“赵姑娘,这是先生让我交与你的请帖。”
请帖之上并未写明邀请谁,先生只是让他交给赵凝雪即可。
“还有,先生希望你能出席此次荷花会,先生说缺了你,今年的荷花也要黯淡几分呢。”
一般请帖只是交与一些其他学宫的重要人物,或者本学宫的一些德高望重之辈。
赵凝雪心头不解,接过请帖之后,似是又想明白了文圣的意思。
“恐怕要让温先生失望了。”
吴名微微一笑道:
“先生说无妨,且让你留着便是,说不定用得到呢。”
赵凝雪微微点头,谢道:
“有劳师兄了。”
吴名摆摆手,一股文人墨客的气息扑面而来,双手附后,看向墨池已经盛开的荷花。
“你呀,是该出来走走,不要成天呆在藏书楼。”
“不然哪天整座藏书楼的书全部让你给看完了,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我儒家。”
“天下藏书尽归儒,不及女子一年读,儒家可真就没有颜面咯。”
“山川湖海、风花雪月,所见皆是书,没有必要读死书。”
前几句话显然是吴名的玩笑话,后一句才是真正想说的。
赵凝雪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她见过的太多的山川湖海、风花雪月,那些无字书,多已刻在心中。
学宫之中的人和事,与她经历过的那些,压根算不得什么。
在这里去剖析人性,实在太没有意思,倒不如去书中与古代先贤对弈。
不过她还是恭敬道:
“多谢师兄指点。”
吴名轻轻摇头,知道自己的这话算是白说了,这小师妹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存在。
“那我就先行一步,告辞。”
吴名离开之后,赵凝雪便也打算离开此地,刘筠不顾一旁的楚河道:
“赵姑娘,其实我”
眼看刘筠要当面表明其爱慕之心,楚河岂能坐视不理,急忙鸡贼的打断。
“赵姑娘,我已经准备了游船,你看?”
赵凝雪还是态度依旧。
“我说了不去。”
文圣先生只是希望她去,又没有说一定要让她去。
没有知心人一起,一切山川美景皆枉然,索然无味也。
正当两人还想在劝之时,一道声音熟悉的声音响起。
“姑娘,我看你长的如花似玉,甚是迷人,不如现在就一起赏荷花如何?”
“每逢佳节倍思君,我猜姑娘定是思念我许久,方才没有了这赏花之趣。”
“是否?”
不知何时,一艘小船已经悄然靠岸,船头站着一位黑布蒙眼,腰间挎剑的翩翩公子。
说话的语气还带着些许挑逗的意味,给人一种登徒子的感觉。
赵凝雪猛然回头,看着那道熟悉又有些许陌生的身影,呆立在原地,微微红了眼。
夜幕暗子的消息不是说他还在南晋吗?
竟然有登徒子当着自己的面调戏心仪的姑娘,刘筠面色当即寒了下来。
“大胆登徒子,竟然敢调戏赵姑娘。”
楚河也点点头道:
“学宫何时有了这种有辱斯文之辈,刘兄揍他。”
赵凝雪对身后两人的话语置若罔闻,呆呆望着顾浔,随后嫣然一笑。
“好呀。”
轻飘飘的两个字,是用没日没夜的思念凝聚而成,比天下间最美的情话都要动人。
可这两个字也是像一柄重锤一般,砸在刘筠二人的心头,心碎了一地。
难道赵姑娘不喜欢君子,喜欢登徒子吗?
顾浔看着眼睛微红的赵凝雪,哪里还有刚认识时捭阖纵横风采,此刻俨然成了一个思君的邻家小女子。
这一刻积攒无数的思念决堤,横亘在两人心中的沟壑,被奔腾的思念填平。
他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轻声道:
“姑娘,请上船。”
小凝雪不顾平日的温婉,提着长裙,小跑上前,拉住了顾浔的手,登上了小船。
“我这是算在诱拐良家女子吗?”
赵凝雪瞪了他一眼,嘴角确是忍不住的微微翘起。
“小心有人报官抓你。”
顾浔荡起船桨,一脸无所谓道:
“反正被抓到了也是一起浸猪笼,好像也不亏。”
“哼,你想的美。”
刘筠两人傻傻愣在原地,看着渐渐远去的小舟,逐渐消失在了荷花深处。
这还是那个面柔心冷的赵姑娘?就这般跟人走了?
错觉,错觉,绝对是错觉。
她先前还坚决‘荷花会’没意思呢,现在怎会与人去赏荷花呢?
楚河使劲掐了一下刘筠的大腿,疼的刘筠呲牙咧嘴骂道:
“楚公子,你这是作甚?”
“不好意思,掐错了。”
这话鬼都不信。
楚河又掐了一下自己。
嘶。
确实很疼。
“刘公子,你说我们这算不算被人偷家了?”
刘筠阴沉着脸色道:
“此人究竟是谁,为何没有在学宫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