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灶里的火苗,闪烁着忽明忽暗的亮光;
灶前的少女,用力折断手中的柴火,发出的声音咔咔作响,犹如戾气与怒气在碰撞~
南过儿静静地坐在少女身旁,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内心也是有些愤懑。
并没有说错什么话啊,只是看着小丫头还不错,知书达礼,乖巧可爱,
再说了,还不是看阿姊和人家聊的开心,才想找个人陪她做伴,
若是她双亲能来帮工,还能把自己从卤煮摊解放出来,可以有时间和精力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不知道为何南莹儿这么生气,不想理她,又担心她气坏了身子,这个郁闷啊!
“那个~阿姊,过儿今天做错什么了,你发这么大火?
你得说出来呀,咱俩得沟通对不对,都说了相依为命,得有相依为命的觉悟对吧?”
南莹儿长叹一声,目光卓卓地看着弟弟,
“二郎,阿姊并非让你大富大贵,以前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能吃饱穿暖,阿姊睡梦都会笑醒。
可你怎么如此不知珍惜眼前的生活,难道就为了一个小女子,就把自家的活计让了出去?
你若是想成亲,阿姊请托郑老夫人给你寻一房亲事便是,小丫头还未满十岁,你等得起么?”
南过儿听闻直接跳了起来,吼道,
“阿姊,你这说得都是啥!你哪个眼睛看见我多瞧那个丫头了?”
“我感觉的到,你对小丫头不一般!”
说罢,撅着小嘴,露出一脸酸酸的模样,
“你快拉倒吧阿姊,我是看你们聊的来,想想你身边也没个同龄人,有这么个小丫头在你身边陪着,也不会感到无聊。
再说了,招她双亲做帮工,能直接上手省时省力,还能把我解放出来,可以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工坊之上。”
“那协议你怎么说?把秘方教授外人,咱家以后还会有那么多食客吗?”
“阿姊怎么能鼠目寸光呢?你想想,这技术,咱都教给了一品鲜这几个酒楼,还有一些食铺,对咱家摊铺有影响吗?
咱这个摊子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以后咱们也不会依靠这个摊子过活。
再说了,要签保密协议,等过段时间才能教授他们。
若是感觉他们干活、品性还行,就教给他们,不行就拉倒,解释权在咱手里。”
“雇人势必会增加开支,那岂不少了一块盈利?”
“我的傻阿姊,你咋想不通呢?他们若是能来,就是三口人,一人看摊,那便有两个人处理食材。
阿姊若是闲不住,就有三个人,那样咱们不就等于多了两倍的劳动力?
咱家摊子利润多少,你又不是不清楚,就算多给些工钱,咱们仍是赚的更多,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见南莹儿陷入沉思,又说道,
“今日过儿陪阿姊下跪,是因不想让你伤心,阿姊以后不能再如此发火,需要给过儿发言和解释的机会。”
“二郎,我~”
“阿姊,你是对的,从咱家的情况考虑,但是吧,还是按之前我们定好的,
大事我拿主意,小事你说了算,好不好?”
“何为大事,何为小事?”
南过儿一脸严肃认真地说,“咱家无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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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蓝田薛府客房歌舞升平,一片祥和盛世的景象。
薛路氏与杜鲁门达成了口头协定,既阻止程处弼与卤煮小郎君的合作。
杜鲁门借家里权势向山东郑氏施压,薛府则用家丁去给南记卤煮添堵。
翠鲜楼内应再来个里应外合,誓将程处弼的产业彻底搞垮。
杜鲁门如此胸有成竹,因来蓝田之前,已经启动了手里的第一枚棋子~
品着杜康美酒,听着伶官小曲,眯眼望向薛路氏,嘴角挂上一丝淫邪,暗自腹诽,
“老四他娘还真他娘有些韵味!”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程老三,此刻正在后宅悠闲地喝着小酒~
“二蛋,算算还有几天解禁,坐的屁股都生疮了~”
“三哥,还有半月。”
“哎,怎么还有半月,这时间过得也太慢了吧,柳絮都已飞起,才半月~”
“半月转眼即逝,三哥再等等”
“好久没听曲了,晚上咱俩溜出去到教坊司听上一曲。”
“我的三哥啊,再忍忍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边喝边尬聊,突然下人来报,
“三公子,三喜掌柜有急事求见。”
“有卵的急事,让他进来!”
说话间,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跑来,行过礼后,边擦汗,边气喘吁吁地说,
“三公子,酒楼出事了,酉时来了一帮胡商到店里用膳,期间便有半数,出现了呕吐、口吐白沫的状况。
小的立刻派人报了官,并准人请了济世堂的大夫前来救治。仵作和大人的推断是食物中毒。
小的猜测这事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便匆匆来府上报信。”
“胡商所食之物可有封存?”
“三公子赎罪,因近日酒楼食客量下滑严重,为了节流,小的便未让后厨,每样都留底,怎曾想~”
(酒楼留底是一种古老的自证方法,现在仍在沿用。
给客人供应的饭菜,后厨会留一份出来,若是当天有食客出现问题,可送至衙门,请仵作勘验。)
“嘶!糊涂啊三喜!”程处弼揉了揉太阳穴,“不留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三日前!”
“胡商所食都为何物?”
“尽是招牌菜!小的也是疏忽,想着招牌菜这些年,从未出过纰漏~”
“这事听着蹊跷!
三喜你这么着,看长安县那边怎么处理,及时来报!并立即派人去右仆射府上送信,告知义父。
就说某还在接受皇后禁足期间,请他派人暗中查勘一番,恐是有人针对我程府,此事老爷子不便出面。”
(注:尚书右仆射李靖是程处弼的干爹)
“小的遵命,马上去办!”
“二蛋,此事你怎么看?”
“此事确实透着诡异,酒楼刚停留底,便有人食物中毒,还是不知根底的胡商~
若是有人针对咱们,恐酒楼内部有人已被渗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若是真有人针对咱程府,定不是些虾兵蟹将,有的热闹瞧咯!”
“三哥会不会是薛家?”
“他有这个实力吗?二蛋,我最近眼皮直跳,莫不是被我一语中的,背后之人出来作祟了?”
“那会是谁呢?”
二蛋也是无奈,程老三树敌无数,一时半刻也想不出来,会是那尊大神,
“哈哈,有趣,有趣得很,某不去动他人,而他人却攻我,这也能忍?待义父消息吧!”
“三哥,为何此事不先报于老爷和二公子?”
“如此小事,某若处之不及,报于他人颜面何存?”
“毕竟是一家人~”
“混账东西,某要你教我做事!不到万不得已,就不去劳烦家人,自己事情自己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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