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三,老子与你不共戴天,有本事就弄死我,我打不过你,我阿耶可不怕你!”
这个头顶烂菜叶,脸上淌着鸡蛋液,正咆哮公堂的人,
便是当朝一品大员,右武卫大将军薛万彻嫡长子,薛青麟是也。
“薛青麟,你要是这么唠嗑,那咱就掰扯掰扯!
你看哈,我打你,你搬出你阿耶,那你阿耶要是打我,我是不是就可以搬出我阿耶?
你小子怕是没听你家老子说过吧,当年攻打长安城之时,你阿耶还是我家老头的帐前听赞,给我家老头牵马坠蹬的角色。
拼爹你确定拼得过我?”
“我有理!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上次你就动手打我,我都没给家里写信告你的状。
今日你又派兵绑我,绑就绑还往我嘴里塞臭袜子~
还让我游街,你看看你闻闻,身上都臭了!”
薛青麟说着说着,眼泪就开始打转,冤,太冤了,太憋屈了,随即嚎啕大哭起来~
“住口!”程处弼大吼一声,掏了掏耳朵,
“薛青麟,我要是没听错,你是不是刚才说,你有理?!”
薛青麟点头如捣蒜,“当然是我有理,这两次都是你欺负我!”
鼻涕流进嘴里也顾不上擦,没法擦,绑着呢~
“青鳞啊,我问你,在长安的时候,你与别人出门逛街、喝酒听曲,是不是都你付账啊?”
程处弼的眼神似乎多了一丝关切,又好像有一丝玩味,
“那是自然!兄弟们都说我为人仗义!”
薛青麟小头一歪,小脖一梗,还真有几分就义的架势,
“青鳞啊,你这是病,不过你这病,我这刺史府治不了!”程处弼点着头说,
“咱们还是说说你有理这事吧!知道本官因何把你绑来么?”
薛青麟哼了一声,回道“不就是打死个贱婢么,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哎,你小子倒是个实诚人,审都不用审了,省事儿!”
“多谢程大人夸奖,不过我不领情,我跟你势同水火,势不两立!”
“哎呀我这脑仁疼,二蛋,你去给我寻把刀子,我要撬开这小子的脑袋~
这特么什么跟什么啊!我刚才是在夸他?”
二蛋听闻摇了摇头,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薛青麟。
“薛青麟,按说打死个贱婢,本官不该拿你怎样,可是本官好学,最近刚学了学大唐律。
我怎么记得大唐律说的是,打死自家奴婢可免责,没说打死别人家贱婢免责啊!
你这么聪明,给本官分析一下!”
“怎么不是我家,我舅舅家的难道不是我家的?”
“嘿我这暴脾气,那你五叔家的呢?”
“也是我家的!”
“行,你有种!二蛋把这句记下来,回头给薛万备写信,就说薛青麟亲口说的,他家的都是薛青麟的!”
“程老三,你污蔑我!我五叔下手太狠,你要是这么玩我,我就找人诅咒你,我认识西域国师的子侄,我咒死你!”
“二蛋,他都要咒死我了,不能再忍啦,给我拿藤条来!”
片刻后,公堂之下响起哀嚎!
啪,“我让你打杀他人”,哎呀
啪,“我让你诅咒与我”,哎呀
啪,“我让你藐视律法”,哎呀
啪,“我让你~~~”
刚抽到第四下,二蛋急忙上前拉住程处弼,
“三哥,别打了,尿了~”薛青麟此刻两腿湿润,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黄汤~
相比上次的挨揍,这次他怕了,刚才程处弼那是要杀人的眼神,挨打不怕,要被打死就不一样了,心灵暴击比外力暴击更恐怖~
“瞧你这点出息!来人,带下去,给他上点金疮药,冲洗一下身子,别特么脏了咱们平凉的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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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宫里这些妃嫔一个个都面色如玉,果然是好东西啊!”
王畏把自己关在班房,对着铜镜不时地整理妆容。
那日从胭脂阁回宫以后,王畏便对胭脂水粉展开了研究,真是越研究越喜欢。
这玩意儿之前就没见过,草原上的嬢嬢也没人用这种东西,都是不施脂粉、素面朝天。
对着铜镜比了个兰花指,哼起了小曲儿,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为何腰系黄绦,身穿直裰。见人家夫妻们洒落,一对对着锦穿罗,不由人心急似火,奴把袈裟扯破。”
啪啪啪,
“王畏,你个狗奴才唱曲可以啊!”
听闻是小胖李泰的声音,王畏急忙收拾桌子、打开房门,
“你小子怎么回事儿啊,孤王来了还磨磨蹭蹭!”
“王爷恕罪!奴才房间凌乱,怕污了天眼,故而收拾一番~”
“得得得,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孤王今日过来是找你问个事儿!”
“王爷请示下!”
“孤听闻近来,东市有人开始试食动物下水,该物在你们草原是怎么个吃法?”
“启禀王爷,草原上该物是用来饲养牧羊犬的。”
“没人吃?”李泰听闻皱起眉头,“涣哥儿(长孙涣,长孙无忌第二子)给孤写信说,近日该物爆火与东市,味甚香美!
孤还想要不要让你给孤采买一些回来,如此这般,那便罢了。”
“启禀王爷,奴才愚见,天家之人不应食用此种吃食,该物有无病菌尚不能定论,
市井贱民打牙祭之物,入天家口,有辱斯文!”
“言之有理!不愧是孤王赏识之人,好好干,孤王看好你!”
说罢,踮起脚拍了拍王畏的肩膀。
“咦,你这屋怎么这么香?”
“这~启禀王爷,奴才本为阉人,体有些许异味~怕污了王爷口鼻,故而购了一些水粉,以掩其味!”
李泰点点头,“王畏有心了,这样吧,过几日的赏赐,你也领上一份。”
“奴才叩谢王爷!”
(得,李泰这是将王畏带上了病态的快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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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可有心事?”
自家弟弟,今日收摊回来便坐在炕上发呆。
“没事儿阿姊,我在琢磨点儿事!”南过儿舒缓了眉头,
“可否说出来,阿姊帮你拿拿主意。”
“哈哈,不是啥大事儿,我想到对策了,跟阿姊讲讲也行。”
原来是卖胡饼的田二哥,告诉南过儿,在东市宜平坊,升平坊,已经有人开始售卖卤煮,价格仅售两文,只是不比南过儿摊子火爆。
“啊?这两个坊离我们也不远,势必会分流一些食客~”
南莹儿听完表情变得焦急~
“哈哈,阿姊不用担心,有人仿制这事儿我早就想到了,有市场才会有竞争,别人仿制,就说明受众群体大。
你想想啊,咱们就是累死,一天也就卖上几百碗,咱俩人能处理的极限就是这些,再多就得雇人。
我倒是没想一直守着这个摊子,之前我想啊,咱们还都在青春期,这几年就这么苟着,等咱都成年以后再作下一步打算。
不过既然吃食卤煮已经开始风行起来,那就提前部署下一步了~”
“二郎,下一步有何打算?”
“阿姊,你信不信,别人家做出来的肯定比不上咱家的味道!”
“二郎做出来的味道是最好的!”
“得,别带高帽阿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肯定会有人做出来的卤煮,在味道上超过咱们,但不会是现在。
首先食材处理不好,味道就会大相径庭;
咱们的烹饪方法也领先了这个时代,再者香料咱们用的量大,他们想短时间配出来也难。
所以近期倒是无碍!”
“那以后别人研究出来了呢?”
“我不要等他们研究出来,我帮他们!嘿嘿”言罢,狡黠地笑着
“二郎莫不是发烧了?”伸起小手便欲摸向南过儿额头
“阿姊,别闹!我这么说,是因为想尽快把这个吃食风靡全长安!”
“这怎么可能?二郎你要如何做?再说了风不风靡与咱家何干?”
“哈哈阿姊你就瞧好吧!
元正这几日,东市肉铺不开市,咱们多备些食材,然后好好休整几日。
再去东市这几个带永字的坊逛一下,看能不能打听些叔翁的消息。
然后,我去跟郑大人谈一下合作~”
“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