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武德九年,二郎车祸何意,莫要尽说胡话,阿姊已然受不起惊吓。”
“这~这~阿姊莫怕莫怕!”
虽然读过大学,可却学的理科,算算时间毕业十六年有余,该还得、不该还得都还给了老师。
唐朝倒是了解一些,这个武德又是那个皇帝的年号?南宫玉满脑黑线,浓眉紧束。
“阿姊可知当今皇帝名讳?”
“这我不知,但听阿耶讲过,当今圣人乃前朝唐国公。”
前朝?唐的前朝是那个来着?对,隋。幸亏看过隋唐英雄传,看来看电视还是有点儿作用的~
唐国公,那就是李渊咯,跟隋炀帝亲表兄弟,偷人江山、占人老婆的唐高祖。
“哦哦,这我知道,这不是唐末,那个贞观之治还没有开始呢,那是走还是留呢?我给阿姊好好想想~”
走吧,也不知道兰州到长安多远,靠两条腿啥时候是个头;留吧,看这家徒四壁的,留下也没有多大意义~
咦,跟我有啥关系,难道麻药过量做这么个奇怪的梦,就是为了让我给这个小女孩儿出一个主意?
也罢,遇到便是缘份,日行一善,好好问问她的实际情况再做定夺吧。
“敢问阿姊,咱家现在是个什么条件?”
“何为条件?”
“就是说咱家有多少地,多少钱,宗族里还有多少亲人在这边,对了,阿姊今年芳龄?”
“二郎,休再唬我,你怎什么都不记得?还是在跟阿姊逗闷?”
“这个吧~别怕别怕,阿姊我只是短暂失忆,失忆懂吧,就是暂时忘记以前的人和事,过些时日便会自愈。”
“此话当真?”
“嗯嗯,当真,比钻石都真!但需阿姊不断提醒我一些事情,这样自愈地快!”
“也罢,想是昨日伤了脑袋失了神,那我就跟你娓娓道来!”
“别,别,别娓,要快,万一一会儿我~嗖~就是嗖得一声,你可能会看到光,也可能是闪电~我就消失了”。
“调皮!”,说罢手指轻点了一下南宫玉的脑门,
“你我祖上本是赵郡李氏远亲旁支,阿翁为家族西域行商领队,行至此地遭遇胡蛮劫掠,侥幸逃过一劫,
因无法与家族交代,故而隐姓埋名于此,在此处我们唤做南氏。”
“南氏,我是南宫氏,巧啦!赵郡李氏不是七宗五姓吗,这个我倒是从课外书上读过,也太邪门儿~
既是望族旁支那咱们怎么住的如此~寒酸。”
“阿翁遭难后,身无长物,幸识文断字,便在王家府上任文书先生,只是维持温饱度日,哪有大富大贵的机缘?”
“不用问阿翁肯定死了呗?”
“休得胡言!阿翁是寿终正寝。”
“那我多大年纪?阿姊你别瞪我,这不是暂时记不起来了么。”
“虚我两岁,行将舞勺之年。”
“阿姊可以说直白点儿不,我头疼!”这叫啥词啊,发誓从小到大的语文老师都没有教过这个词!
“14”,少女说完气鼓鼓地白了南宫玉一眼。
“那咱家怎么这么~别介意哈,怎么这么穷,看着如此凄凉!”
“还不是因为你!”
“我?到底啥情况你跟我说说,我检讨!”
“阿翁本是挣得薄田三亩,阿娘生你难产大病,变卖一亩,却未曾治愈~呜呜,
然你却为斗气将余下二亩负于王二~呜呜,
罢了,阿姊也知你是为我着想,时至今日也无暇多虑,只是眼下何去何从总要拿出个章程。”
“那个王二何许人也?”
“他~他便是王家府上的二管事。”
“跟咱家有何干系?”
“因他在阿耶后事上有所援手,又因常阿婆保媒,所以~所以去年冬月便与我定下了婚约。”
“那,二亩薄田又是何故负于他?实在亲戚不应该啊,这未来姐夫也忒不是东西了吧~”
“前几日你回家便说,见那王二在潘家娘子屋里留宿,念他为人孟浪,定要退回婚约!
故而昨日退礼后,你二人发生争执,被打到了后脑~”
“哦哦,私生活不检点,不算事儿不算事儿,在我们那儿像三餐四季一样~那王二多大,二亩田是与他的退婚赔偿?”
“王二虚长阿耶月余。自然算是赔偿,不然按大唐律,你是发起者,该仗二十,里正倒是通透给断了和离,退还了婚书。”
“比阿耶还年长?退的好,退的好!古人寿命短,总不能嫁过去就守寡吧,这事儿做的没毛病!”
“可失了薄田,如今又有突厥扣关,我们身无分文,仅余粗粮约半石,这可如何是好~”
“阿姊,你看这个事儿呢,既然出了,我感觉吧还是投奔长安,一来呢,阿姊退还婚书,十里八乡好说不好听;
其二嘛,靠这点薄田度日终不是长久之计,何况薄田还没了~”
说罢顿了顿,
“既然祖上勉强算是五姓旁支,想必叔翁定是有些手段,不如投他,万一有个机缘,也可跳出这个苦难圈,阿姊意下如何?”
“事儿又回到原点,开路引需大钱十文,咱家~咱家没钱啦!”
“不是说里正通透么,这点儿钱还要贪墨?”
“这是朝廷要的文书费,与人何干?”
“那咱卖房吧!”
“使不得!虽为陋室但却是阿翁和阿耶两代人一砖一瓦的心血,若是败在你我姐弟二人手上,百年后如何面对先祖?”
“阿姊,你又入不了祖坟,要解释也是我去解释,别怕!”
“你,你,怎么不打死你个不孝子孙~呜呜,我不同意,我也不走,守着这里,任他战火纷飞,能长眠于此也是命!”
唉,这少女还挺倔,究竟是命重要还是破房烂屋重要,拎不清!古人的想法跟现代人真是不同,梦里的古人也一样,哼!
该不该继续管呢?不管了不管了,睡觉!也不知道麻药劲儿过了会是几级疼痛,该死的渣土车,该死的车祸,好生无聊的梦!
看南宫玉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少女轻拭眼角余痕退了出去。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被肚子的抽搐饿醒,睁开眼就看到床头放着一个破了好几个口子的陶瓷碗,里面飘着几根不知名的绿色菜叶,碗底有几粒既像麦子又像大米的谷物,这是饭?
难道麻药劲儿还没过去?这t跟谁说理去,我要举报那个麻药师,啥事儿啊这是!
下床走走吧,也不知道梦里走路是啥样,会不会有声音!嘶~哈,怎么做梦还这么疼,腿软胳膊疼后脑勺嗡嗡地~
“睡醒了就喝粥吧!”少女看了南宫玉一眼,冷冷地说。
看来还在为我的主意生气啊,为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梦里也是一样!
“那个~阿姊吃过了吗?”
“过午不食,家里哪有那么多余粮!”
过午不食?啥狗屁思维,我跑网约车经常大半夜饿了,还找个地方垫吧两口呢。
“那~那阿姊吃吧,我不饿~”
“那怎么成,你刚受过伤,都怪我没有法子给你请大夫(唐代称医生为大夫),只能让你挨着~呜呜”
什么毛病,哭哭啼啼的,眼泪说来就来,这个梦啊,做的真是憋屈~
“无碍无碍,阿姊我思来想去咱们还是投长安吧,你找找家里能证明咱们身份的信物,阿翁叔翁之间往来书信之类的~”
看少女不语,便继续说道,“既然不想卖房那就恳求里正代为看管吧,等咱们日后发达了再行酬谢。乡里乡亲的,这忙应该不会拒绝吧?”
少女听完轻蔑一笑,
“二郎,你可知此去长安路途几何,需多少时日,又需要多少盘缠傍身?我合计好了,若是突厥人来,我们随大家一起隐诺山林便是~”
“那以后呢?我们田无一亩,地无一拢,留下来没有活计,也是等死~”
“度一日算一日吧,吃些树皮野菜也能苟活~”少女的眸子明显少了一丝灵动。
嘭,啪,院门突然被猛地踹开,一扇门板砸到了地上~
“南二郎,给爷滚出来,昨日说了一天打你一次,爷今天过来收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