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亭月被青蓝扶到雕花木凳上坐着。
青靛轻声对着青蓝吩咐:“你照看着姑娘,我回房取样东西。”
青蓝颔首:“好。”
仆人在府内穿梭忙碌,脚步声与低语声交织,隐隐透过薄薄的盖头传来。
忽地,孟亭月察觉身下凳子有异,微微晃动,脚步声愈近,来人同青蓝交谈。
不消片刻,青蓝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姑娘,这椅子似乎有些不稳,咱们换个地方坐。”
言罢,青蓝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孟亭月,二人缓缓移至对面的凳子坐下。
屋内确实响起了窸窸窣窣搬凳子的声音。
孟清姣被丫鬟扶着坐到她对面。
等到孟大人和孟夫人来时,孟清姣和孟亭月齐齐起身。
孟夫人和孟大人又极为不舍的来到她们面前,逐字逐句的述说着不舍之情。
孟亭月一句未听,满心思索着他们能用何法子。
直到孟夫人让她张口,她口中被塞入一颗枣。
“嫁入皇室便是皇家人,要早早替夫君生下麟儿……”
孟夫人说的虚伪,她实在是不愿听,敷衍的点着头。
“我好像有东西忘了,你们两个去帮我取来。”
孟夫人吩咐着两位新娘子身侧的丫鬟。
青蓝不愿去,还是孟亭月拍了拍青蓝的手让她安心。
青蓝离开后没多久,孟亭月就感受到孟夫人拉着她的手转了圈。
她心底嗤笑。
就这么明目张胆的给她们换位置,也就仗着她们口中含了枣不能吐,这时候说话算作不吉利。
她能想通的事孟清姣自然也想的到。
在孟清姣抱怨之际,孟大人似乎同她说了什么,她也只能安静下来。
孟大人又来到孟亭月的耳畔,轻轻耳语一句,薄薄盖头下的孟亭月瞬间寒了目光。
孟大人见盖头下的人轻轻点头,心底满意。
太子和五皇子齐齐抵达。
五皇子的身子骨弱不能抱人,只能让小厮代替。
当太子来到新娘身侧时,轻而易举将将人抱起。
怀中的人被他抱起后还轻轻瑟缩了一下。
他眼底划过暗讽。
五皇子拜别岳丈后,小厮背着新娘子出府。
待青靛赶来的时候见到的便是太子抱着新娘往外走,四处张望也没瞧见青蓝,她心底责备青蓝,随后提着裙子跟出去。
从孟府到五皇子后院路途不远。
孟亭月跨过火盆,坐在新房中等待,心底没有丝毫的慌乱。
新房安静的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
她指尖轻划过腰间的香囊,不由忆起方才孟大人对她说的话。
“不论今日换亲能否成功,只要不是你捣乱,回门之日为父会给你一样萧氏旧物。”
来趟五皇子府而已,能拿回一样娘亲遗物,于她而言并不亏。
不用她闹,孟清姣自己回毁了这个换亲。
正巧她也想会会今日的五皇子。
同记忆中一样。
五皇子的病突然发作,帝后只能先来为五皇子主持婚事。
五皇子身子不好,婚事从简,简单的三拜之后直接送入洞房,帝后欲说的吉祥话也在五皇子昏倒后咽回去。
孟亭月坐在新房的凳子上,五皇子躺在床榻上,已经服过药已经清醒了。
烛火轻轻映在墙面的喜字上,将整个新房映的喜气洋洋。
孟亭月听着喜婆说吉祥话走流程,至始至终皆是一动不动。
五皇子了然,抬手将人赶出去。
屋内只剩下他和孟亭月。
在五皇子拿着喜秤准备将红盖头挑起后,对上孟亭月那双平淡无波的双目。
孟亭月将他眼底的情绪尽收眼底,心底的疑惑有了答案。
五皇子眼底的除了震惊还有一闪而过的恨意,“孟大姑娘。”
她直接将口中枣吐掉。
“五皇子,请送我回去。”
五皇子捂着胸膛,明明是这般喜气洋洋的日子,他的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
“本皇子听说孟大姑娘精通医术,可能替我诊治一番。”
孟亭月上辈子见惯他无数次病危将死,也见惯他每次都能在最后半口气时被救回来,她一眼就能看出五皇子着虚弱之症是装出来的。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的‘病’脸上还抹了极浅一层的粉。
“五皇子若是真有事应该叫太医,而不是找我这个半吊子的人。”
五皇子倚在喜床,静静注视着孟亭月那张宛若天人般绝色的面容,险些看入迷了。
他是第一次见她这幅模样,同她平日柔弱疏离的样子不同,今日更多的是张扬明媚,眼波流转间似有勾人心魄的能力。
见她浑身上下不经意透露出的刺,五皇子眼底起了些兴味,“孟大姑娘似乎很讨厌我?”
“谅谁经历在大婚之日被换亲,夫君变成小叔子的事都不会高兴的起来。”
孟亭月不咸不淡的回答着。
五皇子半信半疑,但又想不出其他理由谁付自己。
“孟大姑娘心悦皇兄?”
“太子殿下英勇无双,更是俊美无涛,京城上下哪个女子不心悦太子殿下。”孟亭月为了增加可信度,脸上露出娇羞女儿态。
五皇子抵着唇咳嗽,黑眸柔和,似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孟亭月,“若是那日同孟大姑娘定亲的是本皇子,孟大姑娘可还会那样说?”
孟亭月回答的叫一个干脆利落,“自是不会。”
五皇子似是被气到了,浑身发颤,紧紧抓着胸膛的衣裳,整个人朝后倒,直接昏了过去。
孟亭月一瞧,上前认真检查了会儿,确定他是真气晕而不是装昏,极为自然的站到一旁直接对外边喊道:“来人啊,五皇子发病了,五皇子要不行了,快来人啊,五皇子要撑不住了。”
别说她身上没银针了,就算是有她也不会出手。
上辈子五皇子也是这般同她聊完天后病发,她惊慌失措的喊人,屋外立刻有人冲进来。
太医也在其中。
一整个喂药扎针,流程顺畅,仿佛早有预料。
五皇子身侧的侍从双眸通红入屋,“你对殿下做了什么,殿下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完了。”
同样的话语,孟亭月有不同的回答。
“许是因为我不是他心悦的孟清姣,他一口气喘不上来才昏过去了。”
那侍从将要脱口的话一哽。
为何这女人不按常理回话。
她不应该惊慌失措吗?
她不该道歉吗?
为什么能这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