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清将几人引到桌子旁边坐下。
沈母和秦至叔侄两人许多年没见,二人交谈了起来,不过秦至不是话多的性子,大部分时候都是沈母说着,他听着。
不过,他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到顾染身上。
沈文清看出了顾染的不自在,让她去厨房倒水去。
顾染闻言毫不犹豫起身朝厨房走去。顾染走过去没一会,沈文清也跟了过去。
沈文清看着闷闷不乐的顾染有些无措地走到她旁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上一世听顾染提起她二姨的时候,语气中难掩孺慕之情,总是很心疼,所以带师傅来的时候,想着顾染虽然会忐忑,但是一定会开心的,没想到是现在这个样子。
“姨母的二叔,就是你师傅吗?”顾染问这话的时候,低垂着头,沈文清看不清她的表情,可从她问话的语句里,沈文清发现了问题所在,出声开导到:“染染,他是我师傅,也是咱妈的二叔,可他更是你的外公。”
顾染的声音更加沉闷:“可是你知道的,我不是顾染,不对,我不是原主有时候我总感觉,自己像是窃取了别人的人生一样,我现在所拥有”
“染染,不要钻牛角尖,你就你,也就是顾染。从你出现开始,就已经是全新的开始了。后面产生的一切,都是因为顾染是你而产生的。我爱的是你,还有咱妈咱爸疼你,难道是因为原主吗?多年的间隔,她们之间都已经陌生了,他们现在疼你,只是因为你,还有你的朋友,已经和原主无关了。至于外公,虽然有血缘的关系,可他是否喜欢你这个外孙女,取决于你们之后的相处,和原主无关。”
顾染皱起的眉眼渐渐散开。是啊,为什么要钻牛角尖呢,她就是顾染,顾染也只能是她了,所有一切的产生,都和原主没有关系了,她只要顺心而活就好。
顾染踮起脚尖,开心的双手捧住沈文清的脸,高兴道:“文清,你可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开导小天才。”
沈文清对她偶尔在自己面前冒出的现代流行语已经免疫了,伸手揽在她腰上,帮助她站稳。
顾染缓和了一会,才和沈文清一起朝堂屋走去。
沈母见两人好久没有过来,担心顾染是不是突然见到从未见面的亲人,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就想着出来寻一下顾染,还没起身,就见两人已经回来了。
沈母将顾染拉到身边坐下,才慈爱的对她说道:“染染,这才是你外公,你亲外公。”
顾染抬头看去,对面的老人身上穿着朴素,脸上已经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见顾染看过来的目光,眼里闪现出期待与激动。
顾染知道这位老人的存在,知道他原来是一名军人,是沈文清的师傅,却不知道他是原主的亲外公。
顾染一时之间,无法将他当做自己的亲人看待,可她却对这位老人充满了尊重,这声外公也不是这么难以开口了:“外公!”顾染垂下眸子,轻声叫道。
秦至明显更加激动了,可也更加无措,连说了几个“好”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母看出了自家二叔窘迫处境,连忙开口缓解气氛。
“二叔,你这会回来正好,再过十来天,就是染染和文清的婚宴了,您作为染染唯一的亲人,送她出嫁再好不过了。”
秦至看着孙女和妻子七分相似脸,心里感慨万千,这会突然听到沈母这话,有些茫然的重复道:“染染和文清的婚宴?”
沈母见二叔还不知道这事,应道:“是啊,二叔还不知道?”沈母看似在问自己二叔,可视线已经移到自己儿子身上。
秦至也看向沈文清。
沈文清不知为何突然有了心虚的感觉,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向二人解释道:“最近事多,还没来得及通知师外公他老人家。”
秦至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孙女,孙女就要嫁人了,虽然嫁的是自己一直很喜欢的徒弟,还是自己侄女的儿子,可这也无法阻止他看沈文清不爽。
不过现在才和孙女相认,他才不会针对这个拐走他孙女的徒弟,要是惹孙女生气,就得不偿失了,以后找到机会再收拾这个臭小子。
想到这些,秦至扬起笑脸,对顾染说道:“染染,以后文清要是欺负你,你就和外公说,外公帮你收拾他。”
顾染笑着点点头。
秦至朝顾染慈爱的笑了笑,转头撇向沈文清时,却变了一副表情,“臭小子,你以后敢欺负染染,我可饶不了你。”
沈文清“”他就知道会这样。
沈母可不知道她二叔的小心思,闻言还附和了几句。
沈父回来后,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晚饭。
饭后,沈母看着已经不在年轻的叔叔,开口说道:“二叔,染染和文清结婚以后,你要不就搬来家里和我们一起住吧,家里空房间也有,你一个住,我实在是不放心。”
沈父也连忙出声附和了几句。
秦至应到沈母这话后,没有一口回绝,低头沉思了一会才抬头道:“到时候再看吧。”
沈母知道自己二叔的脾气,没有在劝。想着等顾染和二叔关系亲厚一些,再让顾染去和二叔说。
顾染看着围在火盆周围聊着天的众人,眉眼微微弯了起来,终于又了一家人的感觉。
沈文清侧头看向顾染,嘴角勾起,眼神中是能溺毙人的温柔。
还在说话的另外三人,突然停了下来看向二人,神色各有不同。
过了半晌,秦至才突然出声问道:“可可,你赵姨的墓在那里,我想去祭拜一下她,还有,还有慧慧。”
沈母闻言,眼泪霎时溢满眼眶,深吸几口气压下情绪后,才开口说道:“赵姨不愿意埋在李家祖坟,她说她想回春省。她去世后,我们将她火化了,慧慧让我将赵姨带回来埋在了春省的公墓里,就在明山山上。”
沈母说完后,秦至久久没有说话,半晌才哑声回了个好字。
沈文清和他说出真相的时候,就已经将当年的事大致说了一下,还有顾染父母去世的事。
其实当年秦至写完信去给沈母没多久就大病了一场,后来病好了又想通了,又回去找过赵素一次,想找她问清楚,只是没想到却听到了她去世的噩耗。
所以听到沈文清说当年真相的时候,他虽然悲痛伤心,却也很快就接受了。
虽然没有机会见女儿一面,可不经两人没有相处过一天,他伤心,却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还有顾染,他现在对孙女的疼爱,一部分出于血缘更多的还是因为孙女那张和妻子七分相似的脸,爱屋及乌的缘故。
气氛一时沉寂了下来。
顾染想了想,还是将在桌子里发现的那张纸条递给了秦至。“外公,这是我今天在你送给外婆的银手镯里发现的纸条,她因该是留给你的。”
秦至颤抖着手接过顾染手上的纸条,光线在他脸上投出一片阴影,顾染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只是,有眼泪滑落在他那着纸条的手上,水花四溅,飞了一些在纸条上,被他拭去。
纸条上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我心如君心,未负相思意。
真好,他当年想问的事,素素以这种方式,告诉了他。
他们没有白头,但他们会相爱到他死为止,也算不负当年结婚时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