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妇过了情绪最激动的时候,这会儿也就勉强冷静下来。
老人冲着陆鹿点了点头,嗓音有些沙哑:“那你说,我们这把老骨头,还能帮得上什么忙啊?”
陆鹿可算是松了口气,就将自己与莫林商量过的办法和盘托出。
“现在卢伟文的问题是没有证据,这个人把自己摘的很干净。但是学生交流的时候不会像他一样步步小心。”
陆鹿稍作思索,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准备整合一下目前能调查的监控和学生们之间的聊天记录,看看能不能从侧面找到机会。”
说完这话,陆鹿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将那老人也扶了起来:“阿姨,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在案件水落石出之前,你们可千万不能出事。”
其实说实话,陆鹿也是在强撑。
她本身情感就十分细腻,共情能力也很强,对周恒的案子一直有这发自内心的关注。
这会儿再看到这对老夫妇为了自己死去的儿子挣扎痛苦,陆鹿的心底早就盛满了悲伤和苦楚。
不过在本就十分脆弱的受害者家属面前,陆鹿没有露出半点儿异样的神色。
等将两位老人送进了旅
店的房间,陆鹿才靠着墙壁蹲了下来。
“……凭什么啊?”
莫林没有出声。
陆鹿的语气里似乎带着压抑的哭腔:“杀人犯逍遥法外,受害者的家属反倒那么绝望。你说这到底是凭什么?!”
陆鹿豁然抬头,通红的眼睛看向莫林。
这男人也少见陆鹿这样的神色,当即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
不过下一瞬,莫林就看向陆鹿:“没有凭什么。卢伟文对待周恒是降维打击,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应付不来他。”
“他的父母也不可能。无论是从财力还是地位,亦或是自己的社会经验,他们一家都不会是卢伟文的对手。”
说着,莫林蹲下了身来。他脸上没有什么柔和的神色,可陆鹿就是莫名的察觉出了安抚的意味。
“对他们来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像今天这样,在实验室的门口堵住卢伟文,一刀下去,新仇旧恨做个了断。”
这男人抿了抿唇:“可我们不能让他们葬送自己。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我们,就是警察能够掌握的证据。”
莫林的手动了动,似乎是想去拍陆鹿的肩膀。
可对上那双通红
的眼睛,这男人稍作迟疑,又若无其事的将手放回了身侧。
“收拾收拾心情,我们得尽快找到新的,足够的证据,才能把卢伟文绳之以法。”
莫林说的清楚明白,陆鹿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
她借着机会发了情绪,就抬手一抹眼角的泪水。
“我去见见卢伟文的妻子。”
两人互相都十分了解,陆鹿能这么快从情绪中挣脱出来,莫林可是半点儿都不觉得惊讶。
这男人站起身来,似乎刚才的迟疑和温情都不曾存在过一般,公事公办的开口:“他妻子?”
陆鹿点了点头,声音还带着点儿哭泣过后的沙哑,但是语气已经听不出什么异样来了:“我当时跟小纯进过一个房间,卢伟文的办公室就在里边的一个隔间里。”
陆鹿看向莫林:“他开门的时候,我看到了办公桌上的合照,应该是他和自己的妻子。”
这话一出,就连莫林的神色里都多了两分不易察觉的玩味:“这样的人,会这么珍藏和妻子的合照?”
陆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所有人都有两面性,你看看那个李安茂,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是完美好男人,最后还
不是杀人放火。”
从这话来听,陆鹿似乎对男性都不是十分信任。
莫林神色一顿,缓缓摇了摇头,却没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你打算问什么?”
“我想看看他的妻子是全不知情,还是同流合污。”陆鹿抱起双臂:“那么多年的夫妻生活,不管有什么异样,她应该都是有所察觉的吧?”
这话倒是没错,莫林点了点头:“跟女性聊天还是你单独过去比较好。现在卢伟文还在实验室,你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着,莫林稍作思索:“我们兵分两路,我再去卢伟文原先任教的学校看看。本性难移,如果他真的对学生下手,那应该不是成立实验室之后才有的。”
陆鹿也是十分赞同这想法,她笃定的点了点头,就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稍稍给自己唇瓣上点了一点色泽浅淡的口红。
似乎是察觉到了莫林的视线,陆鹿撇了撇嘴:“不得看着精神点!刚哭过的警察拿什么去震慑证人啊!”
说完这话,陆鹿拽了拽自己的书包带子,哒哒哒迈开了脚步。
留下莫林一个人站在身后,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最后陆鹿还是被莫林送
到了卢伟文家的楼下,陆鹿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就拎着自己的小包上了楼。
卢伟文的妻子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知性女性,她开门时穿着保守的家居服,脸上架着一副眼镜。
虽然皮肤已经有些褶皱,可从神情上来看,仍旧保持着年轻时的温和。
这女人冲陆鹿点了点头:“是有什么事吗?”
明明从打扮上来看,这女人跟卢伟文的风格几乎完全相同,可从气质上感受,陆鹿就觉得这位女性带来的感觉,远比卢伟文要舒服的多。
面对这样一位长辈,陆鹿也不由得放缓了语气:“您好,我是警察。”
“警察?”看着陆鹿的警官证,这女人明显有些愣神:“出什么问题了?”
陆鹿抿了抿唇:“您丈夫卢伟文的实验室里,有学生意外死亡的事情,您知道吗?”
女人先是一怔,接着就缓缓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件事。是在实验中出了问题吗?”
虽说年龄相差的不小,可陆鹿对自己的判断力仍旧自信。
至少从神情上来看,这个女人所说的,没有一句编造。
她是真的,对卢伟文实验室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