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漆黑的河岸,躺在身边的尸体。
然后有警察打着手电,语气平铺直叙的问你,另一个脚印是谁的。
但凡是个正常人,这时候恐怕都要被吓个半死。
这垂钓爱好者显然还没发展到不是正常人的地步,莫林话音一落,他当即就打了个冷战,连往下看的视线都带着恐惧。
“这,这,我不知道啊!我就是一个人来的!”
现场除去莫林和警察到来时候留下的,就只有这个垂钓爱好者和另一个人的脚印。
莫林看他不像说谎,就微微点了点头:“这应该是死者的脚印,尸体在哪儿,你有没有看过?”
“我哪儿敢看啊!”这报案人忍不住跺了跺脚:“我以前都是拿个小勾钓鱼,今天好容易下了回网子。”
说着,这人也是十分后怕:“人都跟我说这河里有大鱼,那网子往起一拽我还可高兴了,寻思着今天可算是让我瞧见大的了。”
“谁成想,谁成想!”这人一回忆起当时的场景,简直就是吓的语无伦次:“那网子一起来,里头那个怎么看怎么像个人啊!”
莫林点了点头,就转身去看那具尸体。
报案人显然没敢多做
什么,那具尸体如今还躺在层层叠叠的渔网里,皮肉被泡的泛白,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显示出一种极其不正常的苍白。
莫林到底不是职业法医,这会儿能见度又不高,他稍作迟疑,还是没有伸手去翻动尸体。
“莫队,法医科的人来了。”
莫林神色一顿,几乎是动作快过了意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转过头去,开始在人群中搜索陆鹿的身影。
陆鹿毕竟是个女孩,在男性居多的警局一向十分显眼。
可莫林的视线在人群中来回扫过两遍,却没能看到那个十分熟悉的身影。
“陆鹿呢?”这男人看向一旁的警员。
法医科的其他人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将口罩往耳朵上挂。听到这话就有些疑惑的转过了视线:“陆鹿请假了啊,说是回家祭拜家里人去了。”
莫林一怔,神色里就有些不易察觉的落寞。
“什么时候走的?”
杨阳也就是这时候凑了过来:“诶,我刚才就想跟你说的,结果你跑那么快。”
这男人带着法医科的人站在边上:“陆鹿请假回去了,昨天晚上走的,请了三天假。”
说着,杨阳耸了耸肩:“估计
回来也得后天了吧,最近的案子就先是法医科其他同事处理。”
这话音落了,莫林就陷入了沉默。
接着,这男人点了点头,示意法医开始尸检。
这法医哪里知道几人之前错综复杂的关系,还当莫林这幅沉默寡言的模样是对案子充满了担忧,霎时满心的责任感都熊熊燃烧了起来。
几人就看着这法医冲莫林点了点头,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快走两步蹲在了尸体跟前。
莫林一怔,杨阳的神色也有些疑惑。
好在案件的进程十分紧张,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留给莫林和杨阳思考这些无关的内容。
法医将尸体大致检查过一遍,底下信息科那头的也给了消息:“身份确认了,是附近大学的在读博士生。”
“博士生?”莫林低头,那尸体躺在冰冷的河堤上,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儿血色,看着跟普通的男青年毫无区别。
警员点了点头:“是的,而且我们询问了他身边的朋友和导师,大家对他的评价都很不错。说他出身农村,但是为人刻苦努力,除去性格有些内向之外都是个很好的人。”
“没有负面评价?”莫林稍稍皱眉。
那警员应了一声,也明白莫林询问这话的意思:“没有。至少他身边的人应该没有作案动机。”
法医也跟着站了起来:“死者身上没有明显外伤,没有体内出血,死因是溺水。”
溺水,没有作案动机。
莫林皱紧眉头,忍不住开口猜测:“自杀?”
“不好说。”杨阳摇了摇头:“好好一个博士生了,自杀个什么劲啊?这再学几年不是就出人头地了吗?”
这倒也是个道理,莫林几乎是下意识的向身边伸出手去:“陆鹿,死者他——”
接着,这男人像是陡然反应过来一般,语气一顿,伸出的手有些尴尬的收了回来:“回去整理一下信息,再确认一边死者的社会关系和死因。”
莫林似乎是在掩饰自己的窘迫一般,语速难得加快:“虽然这儿只有两个人的脚印,但是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底下的警员应了声,几人一同将尸体抬上了车。
而在这儿钓鱼的爱好者也被带上了警车。
估计对这男人来说,这会儿警车可比尸体边儿上要安全的多了。
等到身边坐满了警察,这报案人才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瑟瑟发
抖的叹出口气来:“你们这个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当花钱买个教训。”
说着这话,这男人的声音都还有些抖:“我以后可再也不来什么非法水域钓鱼了,谁能想着捞上来这么个玩意啊!”
杨阳听着也是有些无奈:“这不就是个道理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你这为了不被抓还半夜来,可不是容易碰上事吗?”
杨阳耸了耸肩:“我看你这也不敢自己走夜路了吧?先联系联系家里人,看看谁有空过来接你的。等了解完现场情况,你就该回去了。”
“好,好。”这发现人赶忙点头,也半点儿不避讳,就直接在车上打起了电话。
如果一个刚刚杀了人的凶手能有这样的反应,那演技未免也太过自然了点儿。
杨阳收回了观察的视线,默默的将这爱好者的怀疑等级下调了一档。
电话拨通,杨阳随口提醒:“案子没公布之前不能说,你就只讲非法垂钓的事儿。”
那钓鱼爱好者赶紧点头:“我这,我这不是半夜钓鱼吗,被发现了,现在去,去受个教育……”
要不是声音里打着颤,这男人的话听起来也真有几分可信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