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陆鹿点了头:“他心里有鬼,一定会想多。”
这倒也是个道理,不过杨阳稍稍思索,还是忍不住有些困惑:“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提取指纹和痕迹做比对?”
“你当我没想过?”
可以说是提起这个陆鹿就来气。
“这王超绝对是老油条了,死者脖子上被麻绳蹭了两个来回,指纹都被擦伤的出血口盖住了。我只在痕迹之间发现一点指纹的痕迹,用来比对太困难。”
杨阳这才恍然大悟似的应了一声:“明白了,这招也真够损的,人吓人吓死人啊。”
话是这么说,可杨阳出门的脚步却是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轻松的味道。
倒模的工具很快就摆在了王超面前,估计这人也没见过这样的审讯阵仗,一时有些发愣。
莫林半点儿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就点了点审问室冰冷的桌面:“姜琳的死因你很清楚,东西就在这儿。”
这人语气沉冷,听着无端让人心底发寒:“这是死者的脖子,来做一个掐的动作,倒模。”
说着,莫林把东西往前推了推,神色平淡:“既然你没有杀人,这种测试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话音落了,王超
看着面前的倒模工具,一双手都在颤抖。
他的视线不断在莫林脸上梭巡,可偏偏又不敢跟这男人对视,就显得十分滑稽。
莫林视而不见,只催促似的扬了扬下巴:“快点,我们等着结案。”
王超知道没法敷衍过去,一双宽大的手伸了出来,抖得厉害。
倒模用的蜡油就放在桌上,这男人一张脸煞白,就在手指要碰到蜡油的那一瞬间,王超陡然松了力气,跌坐在审讯椅上。
“我承认,我承认!姜琳是我杀的,是我杀的!”
“早说不就完了。”杨阳嗤笑一声,随手拎走了倒模用的几个大桶:“交待吧,作案动机。”
王超猛的喘了口气,像是终于松懈了心情一般,语气都低哑了不少。
“我其实没想杀她,那可是二十多万啊!问题是这女的她实在是,实在是……”
似乎是没想出合适的语言,王超摇了摇头,接着道:“我没办法,她一直想跑。买家都已经联系好了,我不能不给人家交货啊!”
王超把自己描述的像一个受到了迫害的生意人一般:“我就把她绑在椅子上,想着反正等买家把她带走,也就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
“那镇定剂和安眠药呢?”
莫林补充。
王超咂了咂嘴:“她闹腾啊,闹腾的厉害。明明都绑上了,还能拖着椅子来来回回的地上磨。人家楼下的都找上来了。”
“我也没办法,就给她来了一针。”王超耸了耸肩,半点儿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似的。
陆鹿皱紧了眉头,不过王超的自曝还在继续:“没想到啊,这城里女孩儿性子那么烈。给了我们以前的女人,早也认命了。”
“她不,她不光是不认,还上来就给了我一口。老子刚给她扎完针,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说着,王超咬紧了牙:“我这么一个爷们儿,能让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闹腾?!我就想给她点教训,吓吓她。”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超的话听着还很无辜:“她一开始挣扎的多厉害啊,结果没几下就没动静了。谁知道她是不是诈我?”
王超哼笑一声:“老子就又掐了两下,下手也没多重。结果一看这小东西的居然断气了!我这可不得赶紧跑吗,杀了人被抓了可咋办啊?”
“照这个说法,应该算是受到刺激后的激情杀人。”陆鹿
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异样:“可是这种激情杀人,一般都会伴随着激动的情绪和混乱的状态。”
“能像他这样,杀完人之后仔仔细细处理现场的,一般都是蓄谋已久吧?”
杨阳点了点头,这人取走倒模工具之后,就没再进去审问室,这会儿正跟陆鹿一起围观王超的招供。
“确实,一般都只有蓄意杀人才会想的这么详细,不过王超怎么也是个二进宫的老油条了,能瞒着派出所干了这么久的拐卖,想的比较多好像也不算奇怪。”
两人对视一眼,又重新将视线投回了审问室。
在这种时候,一般莫林都会有着比较准确的判断。
不过这一次,陆鹿先听到的不是莫林的推理,而是审问室的门被敲响的声音。
“莫队,接到报案。”
什么样的案子能直接报进审问室?
莫林将询问的视线投了过去,那警员语气低沉:“凶杀,出租屋里,死者是女性,报案人是房东。”
出租屋?
陆鹿神色一顿,而里头的王超也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惊慌的消息一般,整个人都是一抖。
有问题。
莫林看了王超一眼,就冲负责看押的警员点了点
头。
几人上前将王超重新押了下去,而莫林则敲响了隔壁的门。
“走,出现场任务。”
陆鹿这两天饿状态不对,几乎已经是整个刑警队都知道的事儿了。
因为陆鹿平时虽然算不上活泼,但性格也还平易近人,说话语气也是平和温柔的。
不过自从上次从那个山村回来……
想到这儿,杨阳有些担忧的看了陆鹿一眼。
能对小鹿法医造成这么大影响的,恐怕也只有门外的那位了。
这现场任务一出,少不了的又有交集。
不过迎着杨阳关心迟疑的视线,陆鹿自己倒是摇了摇头:“没事的杨阳哥,正常工作而已,我还不至于带入私人情绪。”
说着,陆鹿推开铁门。
门口的莫林刚刚压下把手,两人擦肩而过,视线交汇,却是连一句交流都没有。
陆鹿默不作声脚步飞快,风一样的消失在走廊拐角。
莫林神色一顿,就看着陆鹿的背影,语气有些疑惑:“你不是说等她想通?都这么多天了,按照陆鹿的性格……”
杨阳开始沉默,他看着莫林眼中不似作伪的疑惑,老半天之后才尴尬的哼笑一声:“那您可慢慢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