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房檐上的木偶是当天晚上不见的。
我听到了声音。
动作很轻,摘下木偶,就立即离开,没有丝毫停顿犹豫。
天亮之后,香炉里那道符上出现了斑斑裂痕。
昨晚木偶被取回去之后,立刻就有人施展了破解法术。
可惜的是,路子不对,没能破解成功,而且还因此对木偶所魇镇的对象造成了连带伤害。
我就给张宝山打了个电话,问之前给他线索查医院的事情有没有什么进展。
张宝山明显又熬夜了,打着哈欠说:“那些孩子都是在道二区福仁医院出生的,不过那家医院是台商投资办起来的,没有过硬的东西,不好太细查,也没法调他们的出生档案,我打算看看打拐专案组那边能不能抓到什么把柄。”
对于我来说,知道是哪家医院就足够了。
挂了电话,我按习惯在住处呆了一上午,下午依旧出去闲逛。
出门前找到何强兵,告诉他我去法林寺给他解决拜师的问题,今晚不回来住,让他晚上到我那边去睡,帮我看着点房子。
何强兵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法林寺不仅仅是著名寺院,也是著名景点,一年四季香火鼎盛,游人如织,寺外卖纪念品、香烛佛珠之类的店铺生意也格外红火。
但这般兴盛景象其实才四年。
原先虽然也是著名寺院,但在旅游这方面惨淡得很。
方丈信正虽然精通佛法,却不太会经营,只是老实弘法、做佛事。
直到四年前,法林寺的营销突然就花样百出,不仅各种关于法林寺的传说故事到处流传,还拍了宣传片拿到电视台上去播,一下子就把这法林寺抬到了与少林寺一般的高度。
不仅如此,寺里的和尚也开了窍,不再只知道死念经,开始算命摆卦解梦相面,什么供长明灯、摆祭福牌之类的手段更是多不胜数。
其实和尚算命属于不务正业,可偏老百姓就吃这套,再加上总是传出法林寺的和尚算命特别准、菩萨特别灵验之类的传闻故事,这游客便一日多过一日,不仅平头百姓,各种权贵富豪也都纷纷上门。
为此法林寺还学着少林寺办起了旅游公司,大模大样地把这佛门圣地当成生意经营起来。
说来也巧,如今法林寺里与信正方丈齐名的两位高僧,道正和法正都是四年前来到法林寺挂单的。
这些事情,跟街边退休老头侃大山就都能打听得到。
我先在法林寺里转了一圈,也像其他游客一样,在大雄宝殿前上了炷香。
在这里只能上寺里卖的香,说是诸位大师诵经开过光的,上这样的香佛祖才喜欢,外面的香没开过光不准上。
一炷香五十块钱。
真是好买卖。
寺逛了,香上了,但无论道正还是法正,都没有见到。
这两位高僧如今只接重要客人,其它的普通香客游客,都是他们的弟子接待。
我找了位法正大师的亲传弟子相了个面,故意面带忧愁,不停追问自家财运怎么样,那和尚就算我是生意不顺,近期恐有破财之灾。
一顿话套下来,我便证实了自己的推断,心里有了底,不再跟这和尚磨叽,顺着他的话头赞了几句,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想开,把和尚哄得开心,不仅没要算命的钱,还赠了我一串手珠。
从法林寺出来,我在了话,又买了些东西,在附近看了几家旅店,最后找了家位置稍落下的住了下来。
待到傍晚上商店开始陆续关门的时候,我换了身衣服,简单伪装了一下头脸,便来到一家名叫宝祥的佛品店附近。
这家店面不大,上下两层,一层卖货,二层住人。店里摆的佛品不多,都是大路货,一点特色都没有不说,价格上也不比那些大店便宜,生意便冷清得很。
老板是个外地来的女人,在这里经营这家店铺已经眼瞅四年了,虽然生意不好,却也一直坚持,只雇了一个店员白天看铺子,晚上自己住在这里看店。
我在附近呆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见那女老板拎着酒菜熟食回来。
这位女老板三十左右岁的年纪,极具风韵,穿了件特别凸显身材的毛裙,脸上明显画了淡妆。
她进店就直接打发店员下班关门。
这时候,街上还有稀稀拉拉的游客在闲逛,至少一半的店铺都开着呢。
我绕到店铺后面找了个角落蹲着。
等到天完全黑下来,就见一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后门,掏钥匙开门钻了进去。
我立刻爬上二楼。
二楼窗帘已经拉上了,遮得严严实实,一点光都不透。
我用脚勾着房檐,倒挂在窗外,掏出根铁丝,顺着窗缝塞进去,把窗帘拨了一条小缝,往里偷瞄。
房间地中央放了桌子,摆了满满一桌子菜,酒也已经烫上了。
女老板正无聊地坐在桌旁摆弄自己的指甲。
房门轻响,刚刚那人推门进屋。
女老板露出惊喜,扑上去先来个大抱长吻。
两人亲得那叫一个卖力气,楞是一分多钟没分开,鼻子眼呼哧呼哧的直冒粗气。
眼瞅着亲还不够,开始动手扯衣服。
你扯我一件,我扯你一件,扯得是激情四射。
女老板把那人的帽子扯下来扔到一边,露出个锃亮的光头,两排戒疤在灯光下分外抢眼。
我轻轻敲了下窗玻璃。
两人好像受惊的蚂蚱般立刻分开,警惕地看向窗户方向。
光头和尚更是把手放在后腰上,低声问:“谁?”
我推开窗户,一撩窗帘,顺着缝钻进去,反手依旧掩严实,这才冲着和尚一抱拳。
“掌穴的好买卖,小省儿一巴掌,扳烂头满锅沿了吧。”
和尚眯着眼睛看着我,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好说,混混啃罢了,既然是跑海兄弟,坐下抿一口?”
女老板让到桌旁,拉过一把椅子。
我站在窗前没动,说:“飘水的求借个桥,不好抿这伴伙山,掌穴的开个嘴吧。”
和尚依旧堆着笑,“堆个大省不容易,搭锅吃长久饭,过石头桥看意思,独木杆不能走。”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一下放在后腰上没有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