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
兰小玲正在为姐姐擦拭身体,看她那双只剩下半截的腿,刚止住不久的泪水再度簌簌往下落。
陆少棠原本要进来,看到这幕场面又顿住了脚步,站在门口许久。
直到兰小玲擦拭完,他才轻轻推门而入。
“你一晚上没睡,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同样一宿未眠,他声音干哑得厉害。
兰小玲恨他,但又见他在极力弥补姐姐,怎么都对他发不起火来。
最终,她还是放下了毛巾端着水去倒了,默不作声的就离开了病房。
出来一晚上,家里的两个孩子醒来找不到她,定然要着急了,她现在是该回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等她一走,陆少棠坐在病床前,扯过被子遮住小兰的半截腿。
“刚安心说过,她会为你做一双假肢,到时候你就能重新站起来了。”陆少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将未来的打算说给她听。
“当然,就算没有假肢,我就做你的腿,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
昏迷中的小兰,睫毛微微颤动了下,一滴泪水顺着眼角垂落而下。
陆少棠低垂着头,并未发现这一幕,只是充满愧疚和同情的自言自语着。
说到
了最后,他艰涩的勾了下唇角,“我们的儿子你还没见到吧?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去见他们。”
为了保护两个孩子,陆少棠便将他们安置在暗网附近不远的私人别墅里,由着兰小玲亲自照顾。
本来他是想找个阿姨一起帮忙的,可兰小玲说她一人可以,孩子也不适应家里有外人,所以家里的大大小小事情,全都是兰小玲一人在做。
陆少棠这边要处理暗网的事情,还得照料到小兰的病情,每天早出晚归的,从回来到现在也没和孩子相处过。
在陪小兰说了会话,陆少棠交代好护士照顾好她,这便离开医疗室回家看看孩子。
前脚刚走,后脚小兰便睁开了眼睛。
只是看到自己那双残缺的腿,浑浊的眼球里只剩下死气!
……
私人别墅。
陆少棠刚进家门,入目处是一道削瘦而忙碌的身影。
兰小玲正在打扫卫生,听到开门声,回头看了眼。
“你回来了!”
见到是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抹布,从鞋柜里取来一双拖鞋弯腰放到了他面前。
陆少棠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微微有些错愕。
一直以来他都一个人住,每周也都是请钟点工过来打扫
卫生,加上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向来不喜别人碰他的私人物品。
如今兰小玲像是个女佣般伺候自己,这让陆少棠很不习惯。
“你只是负责照顾两个孩子,家里的事情,不必亲力亲为。”
最终,他吞吐出这句话。
兰小玲性格大大咧咧的,没想那么多,笑了笑道,“我闲着也没什么事干,在者住你的,吃你的喝你的,我总不能呆在家什么都不做,白吃白喝吧?”
陆少棠对上她笑成月牙的眸,无名的,心脏悸动了下。
这个女人很干净,关键毫无心计。
能一个人照顾他的儿子至今,而选择不结婚,是该付出多大的勇气?
他穿上了棉质拖鞋,踱步就要上楼,身后又传来了兰小玲的声音,“那个……陆少,我刚要给孩子准备早餐,你要吃么,要吃的话我多做一份。”
她本来想喊姐夫的,可又想着陆少棠和姐姐并未结婚,这么喊着似乎不合适,于是便又改了口。
陆少棠听言,脚步猛然顿住。
他回头看着女孩,干净的脸上因为干活出汗,有几缕碎发贴在上面,身上穿着一条简单的白t,搭配着素雅牛仔短裤,衬托得一双腿又细又长
。
这般美好的年纪,本应该要有自己的生活,结果却因为他的缘故,而留在这里帮忙带孩子。
那一刻,陆少棠对于兰小玲,竟然多了几分怜惜。
“我没吃早餐的习惯。”
他说完就要走,兰小玲的声音再度响起,“不吃早餐怎么行呢,早餐是一天最为重要的一餐,长久不吃对胃不好。我熬了小米粥,你要不嫌弃的话,等会孩子下来一起吃点?”
她眼底带着几分诚恳,又有些期盼,像是拒绝她就是罪过般。
陆少棠犹豫了下,但最终什么都没说,迈开脚就上了楼。
兰小玲看着他倨傲孤独的背影,心里头闷闷的。
但很快,她就平复好了心情走进厨房,开始为孩子弄早餐。
楼上。
陆少棠轻轻的推开儿童房的门,两个孩子依然还在熟睡中。
小心翼翼的靠近过去,他为元宝扯过被子盖好,又帮圆满整理了下头发,正准备退出去时,向来易惊易醒的圆满突然睁开了眼睛。
“爹地。”他喊了声。
陆少棠转身,折身回到他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爹地吵醒你了?”
圆满摇了摇头,翻身从床上坐起,“不,这个点我早就醒了。”
从
来暗网这段时间,每天都不见爹地的身影,圆满夜里也都睡不好,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上都染上了一片乌青。
他一直在等爹地回来,刚才感受到了爹地的气息,这才赶紧睁开眼睛。
没想到,真是爹地。
“既然醒了,起床洗洗吃早餐了。”
陆少棠眼底的戾气早已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温柔。
圆满龇牙笑了笑,很是听话的就下床,然后就去了洗漱间开始刷牙洗脸。
至于元宝,或许是兰小玲一直对他过于放纵,养成了懒床的习惯,就算两人在说话,依然睡得迷糊。
“元宝,起床啦!”
圆满很快洗漱好,过来就开始喊元宝。
小家伙被吵醒,还有些起床气,又是哭又是闹的,非要找小姨。
陆少棠没办法,只能下楼去找兰小玲,“元宝闹着要找你。”
正在厨房里煎蛋的兰小玲听言,赶紧关火解开围裙,急匆匆的冲了上来,朝陆少棠道,“一直忘了跟你说,元宝从小就有起床气,非要我哄着才能休止,刚你上来时我就该提醒下你的。”
她说着,走进来就把元宝抱在怀里,嘴里哼着安抚的歌谣,像极了她才是元宝的母亲似的。